頭,觸目那張清俊的側臉時,忽然頓住了。
胤禛似有所覺,微微抬頭一望,竟是四目相對,呼吸相觸,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雙美目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就見身邊的女子拍案站直,豎眉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這可怪不得我,”指形修長的手壓住桌子上的紙,黝黑的眼底劃過笑意,表情照舊清淡的男子直起身子,略微俯視著到他肩膀處的女子,“我沒說不明白啊!”
徽音瞳孔中幾簇火苗噌噌而燃,不過三息,她居然斂去了所有情緒,周身氣息甚至驟然消失,讓人半點都感受不到了。她如常一般悠然移步,繞過書桌走人了,只淡淡留下一句話:“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奉陪了。”
胤禛一愣,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跟了上去,卻不知該說什麼。
徽音默唸清心咒,轉出屋子去後院了。她倒是從未想過,堂堂雍正帝,竟是個偽面癱,肚子裡面的壞水也不少,耍起人來理直氣壯的,連她都會中招。不過這一遭的原因,恐怕是看不慣她過年過得舒服吧,想想今日的一次戲耍和過年連著許多天的忙碌比起來,還是她比較划算,就大度地不計較這事了吧!
黑帝一看到主人,縱身跳了過來,一頭成年黑豹的一躍,乍一看還是挺驚心的。徽音摸摸蹭到身邊的大腦袋,緩緩向那幾叢栽好的竹子走去。
胤禛瞅著自家側夫人看寵物的眼神比看他時還要柔和,莫名地心中不愉,堅決不承認他連一頭黑漆漆的猛獸都不如的事實。幾步走過去,清俊的身姿立在那抹纖細的倩影之後,胤禛口吻雖平靜如常,可語氣裡略有些彆扭的試探:“徽音,你可是惱了?”
瞄中一支粗細適中的竹子,徽音上前就要折下來,聽到這話,她回頭定定看了站在那的男子一會兒,認真思考了片刻答:“談不上惱不惱,不過我不喜歡有人用這種方式來褻瀆知識。”
胤禛一震,只覺得心中柔軟了一分,薄唇小小地勾起個弧度,他說,語調很寧和:“徽音,很多事只有你開口說了,我才能瞭解,不然我們之間的信任,恐怕只能有那麼一點,你可明白?”
嗯?徽音瞅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表示,沒有回答,沒有神情變化,甚至連眸光都沒有波動。
胤禛暗歎了口氣,墨玉般的眸子裡劃過種種複雜的情緒,最終還是淹沒到了眼底深處。良久,他面色清淡,目光些微柔和地問:“下個月,皇阿瑪要去五臺山,你可要同去?”
“你又要扈從?”徽音隨口一問,手中搗弄著折下來的竹子,如果是在須彌境,只要念力就可以了,她怎麼會突然想起在外面弄這個呢?
“嗯,太子爺和十三弟也去。”胤禛回答,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板而微含磁性。
不過他叫的這聲“太子爺”就有些奇怪了,明明知道那個“爺爺論”是出自誰的口,還這麼說,難道也是有這層意思不成?
徽音抬頭瞥了眼練站功的男子,略有所悟地道:“你去也正常,五臺山嗎,正好對你的胃口。”她忽地想到了什麼,不禁頗有深意地開口,“你這般的情況……還敢去見那些和尚道士,不怕……”
胤禛身形微頓,視線似驚又疑地停在擺弄竹子的人身上:“難道還會……”
“開玩笑的啦,”徽音笑著揮揮手,“你常常抱顏顏吧,如今靈魂的融合度已到九成了,和常人沒什麼差別,況且那些和尚道士的,也沒有看出什麼的本事。”
胤禛放心了,剛要說話,卻被一句喃喃自語給打斷了。
“唔……五臺山啊,是不是該去看看,說不定會發現……”徽音不由地想到,既然現在的大清有菩提和雪苑那樣的靈物,縱然靈氣稀薄,或許也還有一些修真之人,比如說佛修?
“你想同去?”胤禛挑眉,他心裡清楚,這女子定有別的緣由,否則成天窩在院子裡不嫌悶的人,怎會輕易出門,還去那麼遠的地方?
“是啊,”徽音半真半假地點頭,一臉無害的笑容,“要不然你這夫君被和尚欺負了,我去依靠誰啊?”
信她才鬼了!
胤禛負手轉身,丟下一句話走了:“那成,我把你加到扈從名單裡。”
佛修啊,不知道五臺山那樣的地方,會不會有?徽音拿著處理了一半的竹子,神情時明時暗地想。
……
薄霧濛濛,寒意未褪的空氣撲面而來,直讓肺腑都沾染了山間的清新,草木的味道環繞四周,好一派幽谷芬芳。
徽音站在一處山顛,向前一步便是萬丈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