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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辦煩人的正事。至於莊公的病麼,為師來管。” 東方莫嘻笑著努唇撇向龍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眨了眨眼,揹著王叔便往側殿走去。
“有勞師父了。”
東方莫頭也不回地揮手,笑:“客氣!”
目送著他與王叔進了側殿後,我低眸看了看龍攆龍案,想了想,出聲朝宮門外高呼道:“來人!”
宮門大開,有身著墨色長袍的內侍雙膝跪地:“奴在。公子有何吩咐?”
我揚手指了指奏摺,道:“命人把這裡所有的奏摺和戰報都送到長慶殿。另外,傳令下去,從此刻起,再有戰報送來,皆一律送到本公子那裡;若有大臣來求見王上,皆叫去長慶殿見豫侯。”
內侍叩首:“奴知道了。”
我舒了口氣,正要抬步離去時,想了想,還是從奏摺中挑出了兩卷封口還未開啟的黃色帛書,隨手斂入了袖中,開口又囑咐了句:“叫人去傳白朗將軍和禁軍統領蒙牧今晚入宮,到長慶殿見我。”
內侍這才剛站起身,聞言又立刻跪下,惶恐應了一聲後,抬頭看我:“公子剛回來,今夜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
我鎖眉,冷哼一聲甩袍越過他身旁。
“多事!”
內侍瑟瑟,忙低了頭,噤聲不敢再勸。
“公子!”
“公子真的回來了!”
“公子,三月未見,想死妾身了!”
…… ……
才至長慶殿,還來不及喘口氣,耳邊就突地響起無數聲嬌滴軟語,鼻間猛然有暖香縈繞,絢爛多姿的衣影自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柔滑的肌膚、溫軟的小手貼到我身上時,直把我連日趕路積下的所有疲倦皆嚇得不見了蹤影,唯餘下滿心的驚慌和惱火。
“放肆!”我怒喝了聲,蹙眉斂了斂微皺的衣袖,面色驟然冰寒。
身旁一眾麗人見我發怒,忙失了神,神色失措地退到了三尺外。
少了那纏人致命的誘惑勾引,我定下神,剛要撥出一口氣時,瞥眸卻瞧見她們低眉偷偷打量我時莫名而又奇怪的眼神,一時心頭又亂跳起來。
“都回自己的寢殿去,沒事不準再出來!”我拉下臉,惡狠狠地道了一句後,撩了長袍,快步走去書房的方向。
該死的無顏!養這麼多姬妾!
越想越怒不可遏,心口在瞬間又酸又疼,痛得我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相較於外殿適才的紛擾,此時的書房自是極靜。天色已暗,層層帷帳隔斷了窗外沉沉的夜色,書房裡宮燈盞盞,明亮的燭火穿透淺紫綾紗的燈罩,照得滿屋光燦斐然。
我斜身坐在軟塌上,手指有意無意地輕敲著膝上那兩卷帛書,目光停留在對面壁上懸掛的那張繪有天下山川的地圖上時,心念轉動不停。
少頃,有內侍抱來兩儀宮的奏摺和戰報,放在書案上按序分好後,垂袖走至我身旁,輕聲稟道:“白朗和蒙牧兩位將軍已到了,不知公子打算何時見他們?”
我側眸,淡然:“就現在。”
“奴去宣。”內侍轉身要走。
“待會你就不必進來了。守在書房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內侍頷首,目光微動:“奴明白。”
因戰事逼緊,縱使行走宮廷,白朗和蒙牧此時也皆是一身戎裝。冰冷堅硬的盔甲下,白朗俊毅依舊,蒙牧豪氣非凡。
二人進來後,單膝跪地的剎那,鎖甲晃動,明鐺作響的輕吟聲傳入我耳中時,雖人不在戰場,但心底已陡然生出如在戰場的緊張和鬥志。
我微微欠身,揮袖:“起來吧。”
二人起身,互看了對方一眼後,白朗迅速斂下眸,聲色不動地退到一旁,而性情一貫急躁的蒙牧卻已奈不住,轉眸看我時,目光閃動,似是興奮,又似是欣喜:“豫侯召末將連夜入宮,是不是對戰事已有所部署了?”
我沉吟,挑眸看他:“金城可戰軍力有多少?”
蒙牧揖手:“末將手下有守皇城的禁軍侍衛三萬,守宮城的禁軍侍衛一萬,守菘山的侍衛五千。還有,白朗將軍位在金城南側泗水旁水軍軍營的五萬將士。”
“那就是不到十萬,”我涼聲接道,瞥眼看地圖,再問,“金城外可還有能戰的軍隊?”
蒙牧忙點頭,手指一抬指上地圖:“有!豫侯您的八萬玄甲親軍由侯須陀將軍率領守在金城之東的郯城,只是由於中間有梁國大軍駐紮阻撓,張將軍幾次想突圍入都城,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