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撕扯。
手臂上的傷似乎還在隱隱作痛,如今雖是大冬天不用擔心傷口感染化膿,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身體,都是肉長的,誰能不怕疼呢?
有時候水心都會想,自己姑娘那樣的小身板,看上去嬌嬌弱弱的,裝起可憐來更是楚楚弱質,怎麼打起人來就那麼大勁頭,讓人疼的幾日那傷處都不敢用手碰。
偏她發起火來,她們還不能躲上一躲,要是躲了只怕會換來更瘋狂的對待。
人家都說做一等丫頭好,拿著上等月銀,又不用幹重活,還體面,連帶著家裡人都長臉。府中下人們更是個個都羨慕她和明心能貼身服侍小姐,又被當成陪嫁丫鬟培養,將來等姑娘出嫁了更是會成為姑爺的屋裡人,要是再能生個孩子,被抬了姨娘,這一輩子也算熬出了頭。
可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別人的豔羨背後是怎樣的傷痛,依著自己姑娘這小心眼子勁兒,若她和明心不被姑爺注意倒罷,倘若真被姑爺看上了,只怕這命也就到頭了。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有時候水心都想還不如做個粗使丫鬟來的舒坦。
外面都盛傳鳳陽侯府的大姑娘脾氣不好,好勇善鬥,可依著她這幾日的觀察,倒覺著大姑娘人是極好的,那裡像二姑娘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瞧著人家冬兒幾個過的日子,水心便委屈地想哭。
天知道,她和明心二人是真的拿姑娘當主子看的,一心都撲在了主子身上,萬不敢有半點外心,可也正是這樣,姑娘的所作所為才更讓她們寒心。
孫心慈吩咐時,水心還在自艾自抑中,聞言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飛快地掃了眼不遠處正和慧安二人說笑的文思存,這才手腳利索地將車上的暗格開啟取出琴來。
將琴自天青色繡著梅枝的琴套中取出,水心極為恭敬地把琴放在了孫心慈盤起的雙腿上。
孫心慈深吸一口氣,望著車外眯了眯眼,這才緩緩將十指按上了琴絃。
慧安幾人正說笑,卻忽而聽到身後馬車中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這一聲琴音來的極為突兀,倒是讓喧囂不止的官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人們都紛紛看向了孫心慈所乘的馬車。連正和文景心說話的文思存都輕聲“咦”了下扭轉頭看了過去。
孫心慈彈的是一首大輝聞名已久的《成王破陣曲》,曲目先是低沉悠揚,仿若兩軍對壘,各自備戰,氣氛低沉而壓抑,接著琴聲突然錚然響徹,烈烈絃音越來越激昂高亢,猶如扣人心絃的戰鼓聲,似如擂鼓三通、軍炮齊鳴、鐵騎賓士廝殺一片,當眾人均感就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琴音又開始時而低轉,時而歡快便似打了勝仗卻失去了戰友,一時歡喜一時憂傷,漸漸的琴聲越來越輕快,似透著無限歡喜,讓人覺著似看到了大軍凱旋,萬民歡騰的場景。
“長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旌旗獵獵,召喚著東進的戰鼓;黃沙漫漫,擋不住西征的腳步。忠孝自古難兩全,含淚別父母。血染戰袍,是男兒最美的華服;馬革裹屍,是英雄壯烈的歸宿;人生自古誰無死,丹心照史書。中擊逆水蕩窮寇,立馬長天誓滅胡!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犯我境者雖遠必誅!”
隨著琴聲,一個極為洪亮好聽的男聲迎合著歌了起來,唱的正是這《成王破陣曲》相配的詞,眾人一愣之下紛紛響應,加入到了歌唱的行列中來。
一時間官道上只餘那激揚的歌聲和清越的琴音,仿似馬蹄聲,車輪聲都遠離了。直到歌聲落,琴聲止官道上還似是一直迴盪著那歌聲,竟無一人開口說話。
東姜國位於大輝的東北角,國人好勇善戰又逢現在的東姜國王嗜血冒進、好大喜功,常常對大輝發動戰爭,邊境百姓過的苦不堪言。
自太祖皇帝起大輝便在東姜邊境陳兵,年年抵擋東姜人的突襲搶掠,只可惜經過百年混戰,大輝雖一統中原,可建朝時中原大地早已是民稀田荒、國庫空虛,百廢待興。
到太祖時雖一直抵禦東姜侵犯,但成績並不顯著,只到了當今聖上時才開始漸漸反擊,近幾年大輝和東姜的戰爭才開始有了較大戰果。
這次東征軍一舉攻入東姜國都,生擒了東姜國王,怎麼不令人歡欣鼓舞。
如今為大輝立下汗馬功勞的英雄們要凱旋歸來了,世人自然心情激盪,而孫心慈此時彈這首《成王破陣曲》倒極適合,便是慧安,也聽的津津有味,不得不承認孫心慈的琴彈的極好,指法很是嫻熟老練,雖空洞了些但這麼一首難度極高的曲子,她又只十二歲能這麼一點不差並流暢悠揚地彈完已很讓人高看了。
何況此時此曲正和大家心境,又有誰會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