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模樣古怪,元非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命定一劫(08)
小舟輕盈,不過一瞬,便已經來到了湖邊。
踏下小舟隨著元非穿過湖邊一片杏樹林,我猛地止步。
“師兄禪房就在前頭,丫頭怎麼不走了?”元非側轉了身,不解望我。
“這?”抬手指著眼前一片破敗房屋,我遲疑開口,“不過半月光景,怎麼這便成了這般模樣?可是寺中遭了天火?”
“天火?我千佛寺歷代皆是得道高僧,有何道理竟要遭天火突襲!”望著眼前一群正在自焦土瓦礫中翻檢什麼東西的小沙彌,元非忽然對著我吹鬍瞪眼,“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丫頭!”
“我?”我先是一怔,隨即便大張了雙眼質問回去,“靜華離開之時佛院一切如常,之後便是數十日不見,剛剛才至。難不成靜華竟有分身之法,一邊離開一邊返回,放了這把大火嗎?”
“丫頭你無那分身之法,可旁人卻有啊。既你問到此處,和尚我也懶得再在對你藏著掖著,索性就全說了吧。”元非整了面上顏色,嚴肅對我說道,“為了求得本寺的墨蓮丹去醫你的雙手,太子殿下他先是佯作離開,後又去而復返,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不惜火燒這上百年的千佛寺,害得和尚我這些小徒孫們日日都要在這灰燼之中翻尋那些個來不及搶救出去的經書殘片,你說,這元兇不是你還是誰?”
“啊?”壓抑不住心中驚愕,我大張了口唇,卻已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元非的意思是說,這不是天火?
元非的意思的說,龍嘉寰故意放火?在這數百年的古剎千佛寺?為了墨蓮丹?為了我?
混亂之中一道靈光陡然閃過腦海,我按著胸口忽地揚高了聲音,“怎麼可能?主持元覺大師曾經當著靜華和殿下的面前,親口說過,墨蓮丹明明已經在半年前便失竊了,殿下怎麼可能又為了求得千佛寺中的墨蓮丹而縱火相挾?救我這顆墨蓮丹明明是殿下親赴湘西,自一名方外高人之處求得,大師就不要再耍弄靜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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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一劫(09)
“耍弄你?”見我振振有詞,元非嘴巴一撅,現出憤憤以及不屑的神情,“世人皆知,佛祖舍利乃是佛家罕見之物,而墨蓮丹乃是和尚我的師祖,在因緣際會之下取那稀世的墨色陰蓮,再加其他藥物一併柔和而成,採日月之精華,吸天地之靈氣,費盡心思卻也只留世上兩顆而已。一顆贈與大齊開國皇祖,一顆留存至今。除了我千佛寺,這天下哪還有什麼方外高人能夠覓得此物?
當日師兄所言半年之前有兩名小賊前來偷竊,確有其事。可那墨蓮丹乃是我寺聖物,平日皆是奉於聖堂之中,由寺中十八銅人合力守護,再加上和尚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便叫那無名小賊給竊了去?當日失竊那番言辭不過是師兄一番杜撰,只為了要哄殿下和丫頭你死心罷了。”
“杜撰?”回想起當日元覺一臉凝重嚴肅,再望望眼前同樣一臉嚴肅的元非,笑意僵在唇邊,我連連搖頭,“出家人不打誑語,更何況元覺主持那樣德高望重的大師?”
“雖然失竊說出去有失顏面,可總要好過將那鎮寺之寶拱手讓出的好些,師兄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罷了。可饒是師兄那般認真,卻仍是被殿下看穿,又是放火又是殺人的,非要將那墨蓮丹給取了去。”元非旋開一直定定望我的眼光,轉向那片焦土,無限痛心地嘆息道,“可惜了我那十幾掛已經大熟的新疆葡萄啊,全都葬身火海,無處可尋了哪……”
“大師此說可是真的?”上前跨了一步,我扯住元非衣袖,“這火,真的是殿下所放?”
元非收起面上對那葡萄的惋惜,板起臉來對我喝道,“丫頭若是不信,就隨便去問,看看寺中哪個不知?”
對上元非無比認真的神情,我不得不信,因他並無理由騙我。垂眼沉吟著,我終忍不住開口相詢,“殿下他,他真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見我發問,元非呵呵一笑,撫著鬍鬚對我說道,“護送了丫頭你回到帝都之後,殿下便隨即返程,對著師兄苦苦相求,卻無奈師兄他鐵石心腸,一口咬定了墨蓮丹已然失竊。於是殿下他便揚言要縱火燒寺,師兄也不攔阻,只是待那大火熊熊燃起之時,他才逐出所有僧眾,獨自一人留在寺中誓要和寺中一眾佛祖共存亡。最後還是殿下頂不住,闖進火場之中將和尚我那個犟驢師兄給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