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皇帝,夕顏的心放下大半,她低頭打量了下自己,點點頭,回自己的屋裡換衣裳。
匆匆梳洗完畢,夕顏又來到偏殿,卻見皇帝坐在正屋,惠兒睡的廂房房門緊閉。
她上前來到皇帝身邊指著房門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御醫還在診療?”
皇帝不說話,起身抱住了夕顏,眼見的她看到皇帝眼裡有隱隱的淚光,心裡一緊,“怎麼了,惠兒怎麼了?”
皇帝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口,“御醫說,我們要有心裡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夕顏奇怪的問,“讓我去看惠兒。”
“你不要去,”皇帝拉住掙扎的夕顏,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抱裡,“御醫一會就出來了,你且耐心等著。”
夕顏停止了掙扎,聽話的窩在皇帝的懷裡,將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皇帝伸手將她的頭抱住,輕輕捂住了她的耳朵。
夕顏的淚緩緩的留下,她低聲問道“是不是惠兒不行了?”
皇帝沒有說話,身子卻在輕輕發抖,夕顏想抬頭看他,卻被她按住了。
“我要去看看惠兒,讓我去看看惠兒,”夕顏抓住了皇帝身側的衣裳,突然用力想要掙脫他。“夕顏,不要去,”皇帝用力抱住了她,將她緊緊擁住,口中喃喃的說著“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夕顏被皇帝抱住,動彈不得,皇帝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一動不動,不一會,夕顏覺得脖頸處一片溫熱,她緩緩伸出手,抱住了皇帝。
“愷辰,你告訴我,惠兒是不是不在了?”
皇帝直起身,看著夕顏,夕顏被他臉上肆意的淚水震住了,惠兒真的不在了嗎?
“夕顏,相信我,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很多像惠兒這麼可愛伶俐的孩子,”皇帝捧著夕顏的臉,拇指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為什麼,我不信,”夕顏用力的掙扎著,邊掙扎邊流淚,“讓我去看他,讓我去看他啊。”
皇帝努力控制著夕顏,將她攏在自己懷中,“夕顏,你冷靜一點。”
“我要看惠兒,我要看惠兒,”夕顏尖叫著要掙脫皇帝的鉗制,睜著紅腫的雙眼看向緊閉的房門,她的惠兒就在裡面,御醫也在,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沒事的。
掙扎中,夕顏的髮髻散了開來,一支細長的碧玉簪掉在了地上,頓時斷成了三段。
夕顏被髮簪掉到地上發出的“叮”的聲響怔住了,她呆呆的望著地上斷了的髮簪,身子緩緩的沉了下去,跪坐在地上。
皇帝也沒有扶她,只愣愣的看著她的動作,很想開口安慰她,可是他實在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還沒來得及聽到惠兒叫他一聲“父王”,孩子就沒了,他心中的痛,不比夕顏少。
坐在地上的夕顏,突然伸手抓住地上斷了的髮簪,用力往自己的手上劃去,皇帝眼尖,一把將她握著的髮簪搶過,手上卻被深深劃了一條血痕。
看著頹坐在地上痛哭的夕顏,皇帝開口喚魏長林進來,讓他將夕顏扶回寢殿,殿外的天色正一點點亮起來,新的一天正要開始,可是惠兒的一天卻已經結束了。
皇帝顫著聲息,深深吸了口氣,秋日的清晨,絲絲涼意蔓延開來,讓他不覺麻了唇鼻,甚至麻到了心裡。
身體的痛能很快恢復,心裡的疼痛不知要多久才能平復,也許會傷愈,可是結下的疤卻是跟著他一輩子的。
他嘆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帶著魏長林往天禧殿去,惠兒走了,接下來很多事需要他忙碌。他踏出禧月宮的時候隨口問了句“今兒是什麼日子了?”
魏長林在身後答道“回皇上,今兒是十月二十八了。”
“什麼?”皇帝驚的心裡一跳,為這日子的巧合,“今兒是夕顏的生辰啊。”
魏長林的心裡也是一驚,繼而搖頭哀嘆,柔妃娘娘的生辰便是小皇子的忌日,這巧合也未免太殘酷了。
………【寂寞沙洲冷 第六十五章 驚殘夢】………
慶嘉四年十月二十八,皇帝下詔,追封已過世的小皇子慕昀祥為武陵王,兩日後按親王儀下葬,全國舉孝三天。
三天後,封沈睿文為威儀將軍,官拜一品,率十萬大軍北上,與北辰國軍隊匯合,共同北伐。
夕顏側躺在床上,愣愣的望著窗外綿綿雨幕,手中抓著一件幼小的寶藍色蝙蝠紋對襟開衫,繡功精緻,針腳細密,看的出做的人用了一番心思。
“主子,您用點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