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2 / 4)

活。更何況,三個月的產假休完後,母親要回青海,父親在日喀則,他們根本沒法照顧我,於是便跟央吉商量,能不能把我寄養在他們家。央吉一口答應下來。

母親說那天央吉特別開心,抱著我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個圈。

二十多年前,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父母常常幾個月才能來看我一次,有熟人路過,也會捎些錢物過來。而央吉總會留下那些吃的用的東西,卻將錢款如數退還。

其實,央吉的日子並不好過,我和邊巴要張口吃飯,伸手穿衣,全靠央吉一個人,她的丈夫在她生下邊巴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我想畫一個央吉出來

六歲以前的日子,我全部是在央吉家度過的,我長成了和邊巴一樣黑的臉龐,學會了講一口和央吉一樣味道濃重的藏語。央吉的母親是漢族人,她也懂一些漢語,因此,央吉便開始用漢語和我交流。

她說小卓瑪以後是要回去的,說一口藏語可不大好。

央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眶是溼的,邊巴在一旁說,阿媽拉傷心了,因為你要回去,我也傷心。我說邊巴,我不走。我喜歡邊巴,因為他會帶我出去玩兒,我也喜歡央吉,但我不管她叫阿媽,我有阿媽。

可是那時候我那麼小,根本決定不了任何事情,不久後,母親還是把我接到了青海,並且在她任職的小學上課。

我高高興興地和母親去了青海,甚至沒有回頭,我或許是回頭看了,但我忘記了當時的情景。是母親後來告訴我的,她說,你走的那天,央吉一直在哭。

而我,也是在完全置身於另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時,才開始想念央吉。老師教我畫畫的時候,我就特別想畫個央吉出來,可是我畫不了,就急得開始哭。也於是,我生平第一次學會了想念,想念央吉,想念邊巴。

終於,半年後,央吉帶著邊巴來看我了。可她只是帶著我和邊巴在學校光禿禿的院子裡玩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走了。一走又是大半年,那時候我根本體會不到在*高原趕兩天兩夜的路程是個什麼概念。

我在青海上小學的那六年裡,央吉來看過我十二次,陪我待得最長的時間沒超過一天。三年級的假期,央吉接我回去陪她待了十多天,那十多天裡,央吉總是笑著一張臉,她不再在我耳邊嘮叨稱呼別人的時候要加上“拉”字,不能在別人背後拍巴掌,坐下的時候不能腳心對著別人等等瑣碎的事情。

她是個親人

上初中的那年,我盼了整整一年,以為央吉還會來看我,帶著邊巴,可是她一直沒有來,邊巴也沒有來。

我寫信給他們,央吉隔了很長時間才回信給我,說她很好,邊巴也很好,家裡添了一大群羊,她很忙。

上初二的時候,父母轉業了,我們要舉家遷回北京。我想寫信告訴央吉,可是我試了好多次,始終都沒有勇氣把信寄出去。我害怕看央吉黑黑臉龐上的大眼睛裡溼潤的光。

直到我們決定出發的時候,才一起去看了央吉。

邊巴死了,騎馬的時候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死的,是去年的事情,央吉哭得眼睛也快要瞎掉了,給我的回信,是找別人代寫的。

臨走的那天,央吉送了一張照片給我,是我、央吉和邊巴的合影,我三年級那年假期回去陪她時,一個照相的人路過,在央吉家歇了半天腳,給我們拍了這張合影。央吉說那個照相的人只寄了這一張照片給她,她擔心弄丟了,一直存著,現在我要走了,央吉沒什麼好送的,只好把這張照片送給我了。她說,小卓瑪啊,你要記得我。

我擁抱了央吉,說,阿媽拉,會的,我會的。央吉就又哭了。

後來,我們一家三口坐上長途車的時候,央吉竟然對著遠去的車子跪了下來。我不懂她這種行為的意義所在,但我似乎又非常清楚地懂得,她是個親人。

日喀則的阿媽拉

我並不順利地上了高中,我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外地孩子,開始被同學取笑和瞧不起。

我特別特別想念央吉的懷抱,讓她抱著我,在空曠的*,怎麼樣都好。可一切是那麼不現實。

我開始學著北京孩子那樣穿著打扮,說一口地道的京腔,可記憶卻變得越來越濃稠,於是,我總是給央吉寫信。

十六歲,我得了一場怪病,總是流鼻血,怎麼也止不住,整個人乾瘦得不像樣子。看了好多醫生也不見有好轉,我覺得我快要死了,跟媽媽哭著說我要回到央吉那裡。

母親答應我先給央吉寫封信,卻只是在信裡簡單地說我生病了,想念她。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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