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個膩在一起說話,別個都插不進口去,紀氏見明沅呆呆坐著不動,指了喜姑姑抱她回去:“六姑娘怕是叫嚇著了,抱了她回去歇著。”
明沅也不想呆在上房裡,原是該自己走的,既說了抱著,便由喜姑姑抱了她,趴在她肩上回了西暖閣。
喜姑姑心疼她,抱著她坐下就拍哄她:“姑娘要不要再看看小雞崽兒?”
明沅是該點頭的,裝著不記得,裝著沒心沒肺,可她實作不出好臉來,見了親孃一回,直想嘆氣。
喜姑姑摸摸她的頭,怕她是因著聽見明潼處置睞姨娘心裡不痛快,叫采菽去抓些果子乾仁來她吃,自己抱了明沅:“太太這是疼六姑娘呢,再鬧下去,可不是傷了六姑娘的臉面。”
跟個三歲的孩子談什麼臉面,明沅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到了這個地方她反而聽不懂話了,一句話裡面藏了七八句,非得一句話一句話的揣摩,一個字一個字的吃透。
喜姑姑又說了一回讓她乖巧的話,明沅這回有些明白過來,除了乖,她還得巧,那紀氏想要的又是怎麼個巧法呢?
原來她在公司裡就不會討上司的喜歡,現在到了這裡也是一樣,過年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她也不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
明沅知道自己處境尷尬,不是到了正院就麻雀變了鳳凰,她還是庶女,更慘的是她這個庶女要在大老婆手裡討生活,她原來沒把自己代入庶女這個身份。
可睞姨娘今天這麼一鬧,明沅立馬就意識到,她在紀氏眼裡,只怕就是個小三養的私生子。
只是私生子在古代合法了而已,可女人天性的嫉妒,難道還能真的就能“視如己出”?想心比心,換作是她,她也不會這麼想。
她這時候又想起探春來,她那時是不是也是一樣的處境,有親孃認不得,嫡母又隔著肚皮隔著心,看紀氏對自己的女兒,澄哥兒還是男孩兒,她又算什麼?
老實老實老實!明沅在心裡默唸三遍,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丫頭們偶爾也說起前程,說她進了正院,前程便不一樣,她那時候還以為是吃的用的,現在想想,小時候是吃用,到大了就是婚嫁。
就算她捱過了選秀,還有婚配,迎春被半賣半送出去,連個丫頭都能爬到她頭上,探春算是精明要強,可在父母之命面前還不是被外嫁,從此生死不知。
明沅打了個冷顫,喜姑姑還當她是冷了,采菽剛端了瓷託進來,裡頭盛了棗子核桃花生七八樣的乾果,接過來又便吩咐:“去廚房要一盅兒牛乳,六姑娘身上冷,把簾子放下來,碳盆再燒起來。”
等屋裡頭沒了人,才抱了她搖,聲音也低下來:“姑娘可是唬著了?”見明沅不應,嘆了口氣,拿帕子託了些小核桃仁兒,吹掉細皮撿給她吃:“姑娘要懂得道理,太太才是姑娘的娘,那一個是姨娘,認得準了,往後才能少了麻煩事兒。”
明沅抬頭看看她,喜姑姑見她一雙清澈大眼直盯盯的瞧過來,分明一付懵懂模樣,把桃仁送到她嘴邊,明沅張口接了,嚼了滿口清香,喜姑姑又撿起一個,面上帶著寬慰她的笑:“等姑娘再大些,這些事自然就明白了。”
第6章 鴨肉包子
宮廷就是虎狼窩,明沅想想就害怕,被戲稱出牆傳的那個電視劇,同事一到中午午休就開著公放,一集一集的追,一個辦公室六個人都在看,於是明沅也被迫看全了。
一會下毒一會陷害,好人壞人都有兩面,她連一個七人的辦公室都混不好,更別說進宮了。
一想就忍不住跟著一起愁起來,藉著澄哥兒嘆氣,也長長嘆一口氣,兩個丁點兒大的人挨著嘆息,澄哥兒伸手摟了明沅的頭,拍拍她的肩,很像當哥哥的樣兒。
喜姑姑見了抿抿嘴角,明沅跟澄哥兒親近是她喜見的,她原來是澄哥兒的嬤嬤,紀氏指給澄哥兒的,哪裡知道明潼事事不肯假手於人,盯著他吃盯著他喝,還似模似樣的吩咐事體,她這個嬤嬤倒沒了用武之地。
等澄哥兒搬到紀氏碧紗櫥後邊住,就更是擔了虛職,這回明沅抱過來,紀氏才把她調過來,當了明沅的嬤嬤。
眼見得明沅跟澄哥兒處的好,她只有高興的,兩個挨著說小話嘆氣,便逗引起他們來:“哥兒姐兒可要瞧瞧廚房前邊新下的小雞崽兒?”
澄哥兒一聽便抬了頭,也不必問明沅了,他一點頭,采苓趕緊往前頭去了,拿了只細竹編的籃子裝了五隻來,一隻只捉住了放到地上,五隻小東西暈頭暈腦搖擺了兩下,兩隻湊在一處相互蹭毛,兩隻頭對頭的頂著嫩黃色的喙,還有一隻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