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門心思裝聾作啞。公子舒意忽道:“長安多能人,果然!敢問倪小姐,髮間珠花可是移生花?”
倪葉薇一怔,不解這脫塵的雲間城主怎冷不丁問起自己的首飾來,一時答不上話。
帝尋見白鹿不在,昨日猜測的心思已重了幾分,此時又見舒意問起移生花,便道:“長安有家息氏綢緞莊,擅造此花。”
舒意淡淡道:“倒不知一個生意人能有這般手段。”
帝尋道:“風塵之中,亦有俠隱。天下只知公子劍法超絕,不想還懂移生術。”
舒意道:“只是以前見人插過這花罷了。”帝尋眼睛閃了一下,欣月的臉上的蒼白之色又重了幾分。
寒暄過後,員外請眾位客人移席至後園花廳中開宴。這段路上,倪葉薇故意落在後面,本想著逃回去,誰知崔三小姐藍蘿拉住她問了句話。藍蘿這一問,逐月、帝尋、談慕都回頭看著倪葉薇。偏偏倪葉薇方才滿腹焦急一心想著消失,什麼也不曾聽見,只能一臉茫然瞧著藍蘿。
員外笑道:“薇兒,白鹿那孩子呢,怎不隨了你來?”
倪葉薇明白過來,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因平時不慣於撒謊,不由支支吾吾說:“她——她,我——讓她去買些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藍蘿道:“我今天能不能見見白姑娘?”
倪葉薇不答此問,只道:“她不姓白。”隔了一下又說:“我記得她好像是姓劉,文刀劉。”
員外見女兒此等情形,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對旁邊一個丫鬟道:“去看看白鹿回來沒,回了就帶來花廳。”
丫鬟還沒應聲,倪葉薇卻已說:“我去!”員外一愣,還來不及反應,女兒已經提著裙角飛走,將眾人丟在遊廊上。
員外忍著心中笑意,向客人道:“這邊請,各位這邊請!”
倪葉薇慌出了一身虛汗,這一走脫,不由連松幾口氣。她回到閨房,見白鹿正悠閒地扇風吃茶,不由氣道:“我都要急死了,你卻獨自在這兒悠閒,真可恨!”
白鹿拉她坐下,遞給她一杯茶,笑道:“客人都走了?”
倪葉薇咚咚喝下茶,喘著氣道:“這才來,哪兒走去?爹爹叫你呢!”
白鹿笑道:“你是正旦,我是青衣。我就不信,這出戏少了我還唱不成了,把正旦都支下臺來叫我這青衣?你回去說,我不知杵在哪兒看熱鬧了。”
倪葉薇急道:“你不去,我也不去!”
白鹿眨眨眼,笑道:“你不去?要是人家嫌你不知禮節退親怎麼辦?”
倪葉薇扁扁嘴:“退就退,大不了剪了頭髮做姑子去!”末了她又懊惱道:“我剛差點就緊張瘋了,可人家就跟沒事兒人似的。我真是沒出息!”
白鹿笑問:“人家,指的是先生?”倪葉薇“哼”了一聲。白鹿柔聲道:“先生素來鎮靜,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呀,心裡就是再急,臉上也不會有半點表露。我看呢,他心裡的緊張未必少於你。”
倪葉薇好受了些,問:“當真?”
白鹿道:“不信?你以後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倪葉薇瞪了她一眼,她卻輕輕眯眯著眼,問:“員外何事喚我?”
倪葉薇道:“是崔小姐問起你,我才來叫的。”
白鹿笑道:“原來是她。不過,倪府沒丫鬟了麼,讓你來叫我?”
倪葉薇擰了她一把,道:“你究竟去不去?”
白鹿不答,反問:“你見了盧欣月沒?”
倪葉薇道:“大略瞥了一眼,是個病西施。”
白鹿道:“雲間城主呢?”
倪葉薇瞪眼道:“自己去看!”
白鹿眼神有些迷離,道:“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本就是躲也躲不過的。”她說著站了起來,道:“走吧。”
倪葉薇見她神色反常,問:“這話什麼意思?”
白鹿邊往外走,邊道:“你怎不問問佳音的事?”
倪葉薇忙隨上,道:“你出手必定不會失誤。”
許是聯想到移生花,倪葉薇又道:“方才在席間,那個雲間城主還問起我頭上的珠花了。”
白鹿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光芒:“你怎麼答話的?”
倪葉薇道:“我還沒開口,崔帝尋就說這是息氏緞莊制的,那個城主就沒再問了。崔帝尋問他怎麼懂移生術,他說只是以前見人簪過這花。”
白鹿眼眉一動:先生想必是懷疑我的故主是雲舒意,所以才替我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