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意思可不就是男人根本不在乎她是誰?也不在乎她是如何奪走‘鍾離嫣’的軀殼,她就是她……
這份承認一下子直擊嫣兒的心坎,她感到窩心、想哭,又有些難堪羞澀,那種將真心剖開給心愛之人看的羞澀,偏偏男人還要雙眸澄亮地看著她。
“別看了!”鍾離嫣難得羞澀,還要被男人瞧個正著,她忍不住瞪圓了眼,氣鼓鼓地說:“哼!別以為你猜到了我的小秘密就了不起,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嗯?”泰子煒一時沒懂她的意思。
她就哼哼道:“你別以為我沒有猜到,我國皇子都有弒母才有資格成為皇儲的傳統!”
這回輪到泰子煒震驚了,他沒有想到皇室一直苦苦掩藏,秘而不宣的秘密竟然被鍾離嫣說了出來,分毫不差。
他沉默了半晌,聲音低啞地問:“你怎麼猜到的?”
既然是傳承了上千年,只有皇室男性成員才有可能得知的秘密,就連譚雨荷、何若惜都絲毫不察,鍾離嫣作為一個外人,是如何知道的?
鍾離嫣狡黠地笑了笑,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史書都記載得那麼明顯了,尤其是皇子皇孫的起居注裡都有暗示,不可能不知道吧?”
“怎麼可能?這種事怎麼可能記載在《起居注》裡面?”就連泰子煒也難以置信,他知道嫣兒聰慧猜到了很多事,但他沒料到嫣兒能夠僅憑史書就猜出那麼多事?
鍾離嫣不以為意,淡淡地說:“我把能夠看到的史書都翻了一遍,總能看到蛛絲馬跡。”
泰子煒:……
他一直都知道鍾離嫣毅力過人,可泰國曆史少說上千年,關於皇室傳承的官方書籍估計都不下百本,可對方竟然看完了,怪不得嫣兒能夠得出與真相那麼相似的結論。
泰子煒不由得苦笑,面露無奈,“就像你說的,真相永遠不可能被徹底掩藏,哪怕這個真相多麼聳人聽聞。”
鍾離嫣也不由得沉默,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從來都沒有聽過弒母才能上位這麼殘忍的事。也是她心理素質過硬,如果換個人估計會被嚇瘋了吧?
尤其是那些為皇家生兒育女,自以為無比榮耀的女人。
她們估計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就像‘養蠱’中最精緻寶貴的美食,好吃好喝地供奉著,只為了等‘蠱’長大後完美的獻祭。
鍾離嫣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又想起皇太后譚雨荷,她大概是最幸福的太后了,只可惜身在福中不知福。
“太后她說過先帝曾意屬你接位,只是出了點意外才變成宣帝登基,那所謂的意外是……你不肯遵循古制嗎?”鍾離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口。
泰子煒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是這已經足夠讓鍾離嫣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即便她早已經猜到了泰子煒是為了保住生母譚雨荷才放棄所謂的‘弒母上位’,但當她真正瞭解真相時,她仍覺得震驚。
尤其是想到外人是如何貶低害怕泰子煒時,她又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微妙。
世人眼中仁德的好皇帝手刃生母才得到這個位置,而在他們看來最殘暴無情的五王爺才是真真正正的正直之人。
偏偏從中得到最大好處的譚雨荷卻還一直想著讓泰子煒去爭那個位置,如果讓她知道泰子煒奪位的第一要素就是用她的鮮血染紅皇座,不知道那時候譚雨荷又會作何感想呢?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泰子煒又恢復冷冷清清的神情,像是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樣。而嫣兒心裡卻是百感交集,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泰子煒。
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把世間所有重擔都挑在了肩上,重又千斤,男人卻一聲不吭,以常人無法想象的剋制承受著這一切。
鍾離嫣想做些什麼,即便她如此弱小,能幫男人一點就是一點,可她又懷疑自己是否有這個資格?
是啊!她算什麼呢?她真的有資格和泰子煒共進退嗎?
鍾離嫣沉默了,泰子煒卻像是一下子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接著就問:“你害怕了嗎?”
“怕?”嫣兒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又悠悠地接下話:“即便是現在,本王也改變不了皇族的身份,將來本王的兒子也未必不能奢望那個位置,即便如此,你還敢嫁給本王嗎?”
“有什麼……”鍾離嫣正想說‘有什麼不敢的?’,但話剛說了一半她就瞪圓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泰子煒。
對方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