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時他的精神病症狀漸漸明顯,深受幻覺症和妄想症的折磨,幾年後,他因精神錯亂而自殺。
那麼瘋人、精神病人是作家、藝術家嗎?不是,無論從何種意義上講都不是。作家、藝術家可以走向精神病人,走向瘋子,那些不幸的作家、藝術家最終與他們化成了一體;但精神病人和瘋子根本不可能走向作家、藝術家,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精神病人也有喜歡寫詩作畫的,據抽樣調查,在被調查的精神病人中,喜歡畫畫的人佔他們總數的2%,但他們寫詩作畫只是為了治療的目的,只是為了宣洩內心的積鬱,清除情緒上的鬱結和精神上的障礙,與真正的藝術作品根本無緣。作家、藝術家是瘋子這一陳述是不可回逆的。如果說,這一陳述可以倒過來講,瘋人是作家、藝術家,那麼瘋人院裡的精神病患者都應該是作家和藝術家了,精神院倒成了作家、藝術家的搖籃了。實際情況根本不可能如此。
十一 天才與瘋子比鄰(3)
作家、藝術家與精神病人有著明顯的區別,其中最重要的區別在於前者精神的自主性和意識上的自覺性,這是他們區別於精神病人的最為顯著的標誌。
作家、藝術家和精神病患者都處於偏離正常狀態的精神狀態,他們都在瘋狂的狀態中生活。但精神病人之所以是精神病人,以病態的方式生活,完全是因為他們自身無力承受殘酷的現實,被拋入瘋狂的狀態,被不能忍受的生活打擊推進這種生存境遇。他們完全是消極被動的。他們身不由己,被不由自主地拖進或陷入非正常狀態的生活。精神病人缺乏自覺意識,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自己在過著反常、病態的生活,因而他們沒有能力去認識自己,認識自己的生存環境。他們從根本上缺乏想要擺脫反常生活方式的意識、願望和能力,而且他們也絕無能力用詩歌和藝術的形式來表現他們的生活現實。
作家、藝術家不同於精神病人,他們有著精神上的自主性和意識上的高度自覺性。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想幹什麼,能幹什麼。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何偏離日常世界,在何種生命境遇中生活。為了完成創造的崇高使命,他們積極地選擇著與自己先天心理傾向一致、有利於完成藝術創造工作的非常態的生活。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價值在於創造的價值。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完成創造的意向,將人類生命的自由本質物件化,以藝術的形式外化自己從生命世界中獲得的感覺,形象化生命存在的價值。
在他們眼裡,只有這樣生活,他們的生活才叫生活;只有這樣生活,他們才能成為原本意義上的自我;只有這樣生活,他們才能成為真正意義的人。因此,為了藝術創造,他們有意地偏離常態生活軌道,中斷日常的生活方式,從客觀的世界中退出,進入超乎尋常的也即瘋狂的生命狀態之中,去體驗、去感受、去組合、去隨心所欲地重新建構生命的景觀。為了藝術創造,作家、藝術家主動選擇瘋狂,自覺地走向瘋狂,並完全自主地沉浸於瘋狂。為了進行藝術創造,他們不惜以犧牲自己作為普通人所需要的安寧以及有效地適應生活所具備的健全心智。
大多數作家、藝術家在完成一個時期的藝術創造之後,通常能夠比較容易地回返作為普通人的生活,內心狀態也趨於正常。在從藝術創造的世界中退出之後,作家、藝術家在現實生活中與芸芸眾生看上去並無二致。但是,也有一些藝術家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從那種瘋狂的狀態中走出來,有的人甚至走不出來,而最終為瘋狂所吞噬。世界超級電影明星費雯·麗在演《飄》時,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與她所扮演的角色完全趨同。她所塑造出的銀幕形象極為出色,但由於身心投入過深,她幾乎完全變成了她所扮演的那個人。她經常把銀幕上的世界與現實世界混淆,搞錯自己的丈夫,把在銀幕中所扮演的角色的丈夫與她現實中的丈夫混為一談。花了一年多時間,費雯·麗才完全從她所扮演的角色中走出來。另一位大明星伊麗莎白·泰勒在演《誰害怕弗吉妮亞·沃爾夫》時,也因過於投入,在拍完電影后,不能馬上從角色中走出來,擺脫角色的影響,以致她所演主人公的生活方式和精神狀態對她的現實生活產生了極為有害的影響。所以伊麗莎白·泰勒聲稱,她再也不演這類角色了。
與凡·高和莫泊桑相比,費雯·麗和伊麗莎白·泰勒還算幸運。但實際上費雯·麗也幸運不到哪兒去。費雯·麗因為演電影過於投入,加上生活上的不幸刺激,也患上精神病,雖然她時而清楚,時而瘋狂。據她的傳記作者安妮·愛德華講:“她時而是言談舉止溫文爾雅的費雯,時而是荒唐、粗野、口不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