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可與尊重,王昔也從來不認為是他技不如人,妙音八法和羽音社樂師們的秘法都被他斥為歪門邪道,平時和文笙提起來頗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意味。
可這黃太安是初次打交道,說實話,若不是剛見面的時候對方正淋著雨,又是戚琴領來的,他連門也不會讓進。
王昔懶得為自己辯解,又不肯在一個剛認識的樂師跟前丟了面子。
於是他一伸手,將文笙拉到了身前:“你要聽琴?喏,這是我今年新收的弟子,樂理指法都是從頭學起,好在還算有一點小聰明,勉強也能彈上幾首了。叫她彈一曲給你聽聽。”
黃太安頓時“呵呵”而笑,神情有些尷尬。
文笙依言先去洗淨了手,從師父那裡接過了琴。
她將古琴放在臨窗的小几上,對著窗外坐下來。
窗戶半開,雨水打在窗欞上,“噼裡啪啦”的,如珠玉般跳躍飛濺。
她在王昔這裡學琴不足一年,不要說黃太安,就是戚琴,一開始也沒有當回事。
他卻忘了以王昔的臭脾氣,這時候會命文笙撫琴,正是有把握嚇他一大跳。
文笙左手按弦,右手彈撥,王昔新制的琴在她手下發出“錚”的一聲脆響,因是新學,指法十分簡單,都是些最常用的,右手多為託,挑、勾,剔,左手明顯按音多過滑音。
但即使是這麼有些生疏的情況下,她又表現出很多不同尋常之處,很快便吸引得戚琴和黃太安停了酒專心去聽。
文笙這一曲,左手運指很快,右手大指的託劈和中指的勾剔交相出現,使得琴聲清脆明亮,聽上去跌宕起伏,極有力度。
閉上眼睛,只覺這琴聲一掃陰雨天的沉悶,腦海中似有萬千雨珠在跳躍飛舞,歡快的,調皮的,奔放的,迅猛的,每一滴都清雅,每一種都明媚,叫人聽著便想去那雨中徜徉,隨之手舞足蹈。
這樣的一曲,加上窗外應景的雨,竟叫在座的幾人不覺間心情大好。
文笙也是面帶笑容,以右手的一記輪指結束了這支曲子。
王昔側著頭閉眼聽著,手捻鬍鬚,直到琴聲完全止歇,才得意地對戚琴道:“戚琴你說,若是你來教能不能教出這樣的來?你說你一把年紀,整日悲悲切切,活著還有什麼趣味?”(未完待續。。)
第六十四章 琴聲催命(二更求訂閱粉紅)
戚琴攢了一肚子話要好好誇一誇文笙,全被王昔這一句挖苦給堵了回去。
“啪!啪!”旁邊黃太安帶著醉意鼓起掌來。
“真是明師出高徒,顧姑娘雖然學琴的時間尚短,卻勝在隨心所欲,不拘泥於一定之規,這麼早琴聲裡就有自己的想法,加以時日,必成大器。”
能不能成大器,看王昔自己就知道了,他一輩子醉心於古琴,卻得不到琴音的青睞,目睹多少明明不及自己的人卻仗著五音十二律縱橫如意,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不是不迷茫苦悶。
所以王昔聽到黃太安這話,悵然地望了文笙一眼,道:“既然喜歡便用心學上一學,修心養性,寄情于山水罷了。”
文笙有天份,他這做師父的怕徒弟將來步自己的後塵。
黃太安擊掌道:“這話說得好。古琴之音中正平和,也只有貴師徒這樣無求無爭的隱士來彈,才能深解其中三味,我雖沒聽過京裡那一位撫琴,只是這暗藏殺機、勾魂奪魄就落了下乘。”說到這裡他興之所至,又滿飲了一大碗酒,指了那琴繼續說道,“想想看,拿著這樣一件集天地造化的樂器卻去滿足人的私慾,叫它跟著沾上血的腥臭之氣,是何等的煞風景。”
他醉了,酒液灑出來,沿著下巴流得滿前襟都是。
戚琴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與旁邊雲鷺對望了一眼,並不以黃太安方才這話連自己都一起得罪了為忤,若不是已經醉得神智不清。一個大梁的樂師又怎麼當著一眾初識的人,指責京城裡那位正如日中天的譚老國師?
戚琴向前湊了湊。親手幫著黃太安將酒滿上,和氣地笑笑:“黃老弟。你此去鄴州,是要做什麼?”
“啊?”黃大安抬起頭,瞪著迷離醉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是有一首琴曲甚是奇特,叫大家湊到一起參詳一下。”
“這樣啊……那真是十分難得。不過我這裡也有一首曲子,黃老弟先幫我聽一聽?”戚琴拿起了自己的胡琴。
王昔異常看不慣戚琴把他那些勾心鬥角的破事弄到自己的酒席上來,見狀輕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了一旁。
戚琴歉意地望了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