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上一點兒都不遲鈍,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對方是在指點他,以這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方式,而且是從昨天邀自己來陳家老店時就有了這個想法。
他激動起來,頗有些要躍躍欲試的意思。
文笙笑了,點手叫過夥計,叫他幫著準備一間靜室,李從武、林伯等人留下來,她和白麟遠換到靜室裡畫畫。
白麟遠佩服文笙在賞菊秋景上的點睛之筆,主動一邊磨墨一邊道:“我有想法了,這回你我二人再合作一把吧,叫我欣賞下你真正的本事。”
文笙自不會拒絕他的好意,莞爾笑道:“好,你先來,感覺稍縱即逝,時間長了搞不好會忘記。”
白麟遠知道自己的水平比對方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當下點了點頭,將磨好的墨放到一旁,提筆先深吸了一口氣。
文笙將紙鋪好,白麟遠埋頭先畫了遠處的山巒,這完全是信手拈來,但見那山頭層層疊疊,山腳似隱於霧靄之中,唯一一處重墨渲染的地方便那遠山,看上去頗有冷清孤傲之氣。
好一會兒,他將這些都畫完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前忘了和你商量,近處你要畫什麼?”
這是文笙第一次在白麟遠的畫裡看到這麼任乎性情的東西,不捨得叫他半途而廢,當下鼓勵道:“你只管畫。”
白麟遠正在興頭上,當即又去細細勾勒了山腳下的茅舍、遠橋,兩岸幾株修竹隨風輕搖,蕭疏而又冷清。
到此時,白麟遠已不知不覺將這幅畫完成了三分之二,只剩最下邊的一截還空著,他有些不捨地將筆遞給文笙,復又端詳了一下,道:“你看再畫點什麼?”
文笙問他:“你說呢?”
白麟遠拿不定主意,他很少脫離實物只憑臆想作畫,但這大半幅畫卻比他以往任何一次畫得都要好,他都想幹脆自己畫完,叫父親再拿去給首陽先生的那位高徒瞧一瞧,看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塊朽木。
文笙並不知他那點想法,見他遲遲未語,笑了笑,拿筆蘸了墨,在畫的右下角添了塊探到溪水當中的岩石,石上是幾株桃花,畫卷中的那縷清風很快便自遠處竹林吹至,點點桃花飛落,飄零在半空裡,溪水中……
白麟遠正側著身子看得入神,突聽房門外林伯低聲喚道:“少爺!”
白麟遠皺了皺眉,畫畫時是很怕有人打擾的,可林伯又跟著道:“少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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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有浮雲樹有風
文笙這會兒已經停了筆望向他,柔聲道:“你去忙吧,正事要緊。”
白麟遠聞言登時好大的不樂意,這不樂意中又夾雜著些許不甘心,瞪了文笙一眼:“什麼才是正事?畫畫難道不是正事嗎?你這種態度實在是大大得不端正,真不知道怎麼就能畫出那麼好的畫來!”
對方的年紀明顯比自己還小著幾歲,若是將畫畫完全當作消遣,那這份天賦……老天爺還真是偏心!
文笙有些莫名其妙,將筆放了下來,大大的眼睛回瞪過去:“我畫畫本來便是消遣,用來陶冶性情罷了。”
最終還是白麟遠招架不住,阻止她道:“你先別畫,等等的。”又問林伯:“什麼事,進來說。”
林伯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他身後還跟著鏢師雲鷺、姓戚的老者,以及明顯看熱鬧的李從武。
文笙一看幾個人的臉色便怔了怔,林伯說出事了看來還不是一件小事,原先準備研墨也停下來,先聽他們怎麼說。
果然林伯一上來就道:“少爺,陳家老店門口的這條街也封了,剛才有班衙役到店裡來查問,是許治令帶的隊,我見是熟人,就上前打了個招呼。他說這會兒整個離水都在搜查可疑之人,幾個時辰前將軍府已經派兵接管四城,許進不許出,”說到這裡,他特意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個叫白麟遠和文笙都大吃一驚的訊息,“首陽先生遇刺,受了很重的傷。”
“怎麼可能?他可是住在將軍府裡。”白麟遠失聲道。
若換了別人,他說不定會漠不關心,但首陽先生是繪畫大家,在白麟遠心裡的分量自然與旁人不同。
林伯嘆道:“誰說不是。許治令說首陽先生的寶簫被刺客搶了去,和他一起來離水的那位張大人大發雷霆,將軍府所有兵士都調動起來了。不趕緊抓到賊人找回寶簫,只怕大家都要跟著倒黴。”
文笙問道:“他們在找什麼樣的人?”首陽先生只是受傷,很可能見到了刺客的真面目。
林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