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常見面,而文笙這小姑娘,實在是前年團戰的最後一戰,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梅縱和文笙謝過主考官,梅縱頗有風度地叫文笙先選擇坐哪一側,兩人客氣幾句,在簾子兩側坐好,差不多同時將琴放在了桌案上。
三位主考都抬起頭來,即使是性情沉穩的譚四先生對這一戰也起了興趣。
這麼多場看下來,要麼雙方實力相差懸殊,要麼都技藝平平,眼前這一戰很可能是今天星輝堂最精彩的一場對決了。
康樂見他們都準備好了,道:“開始吧。”
搶先落指出聲的是梅縱。
雖然文笙在個人戰中成績一直不說多麼出色,但梅縱卻牢記那次團戰自己曾敗於對方之手,現在可謂是全力以赴,半點兒也不敢大意。
距離上次交手已經一年多,梅縱的技藝又有所進步,雖然依舊是妙音八法四重之境,但指法變得更加圓熟夢幻。
旁人或者只見幾道虛影,但這三位主考那是什麼眼力,將他指法的細微處看得一清二楚。
撥剌如蜻蜓點水,勾剔如葉底穿花,按弦如棲鳳梳翎,雙彈如飢鳥啄雪。
不是一味得快,疾中帶緩,當你的兩眼幾乎要為之繚亂的時候,他卻攸地慢下來,伸指在某根弦上帶動了嫋嫋餘音,抑或是輕輕一觸,弦上發出一聲清音,好似一指點在你心上。
玄音閣鼓勵學生學而有特色,越是有特色,越容易在後期練成自己的獨門絕技。
妙音八法又是以指法見長,像梅縱這樣的學生,師長們都很看好他的將來。
但很快,三位主考官的目光全都從他的兩手轉到了文笙那邊。
他那猶如潮水般蜂擁而至的攻擊直衝到了中間簾子,便再不能往前分毫,淡藍色的簾幕無風而動,輕輕飄搖,但在眾人眼中,卻好像變得銅牆鐵壁一般不可逾越。
有簾子阻隔,梅縱看不到對方的一舉一動,但隔礙他琴聲的這層無形屏障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來了,時隔一年多,隨著他與顧文笙對上,它又再次出現!
它好像更穩定、更厚實了,就像風平浪靜之時,東海那一望無際浩浩湯湯的海面,安靜又叫人心生絕望。
這世上,沒有力量能擊穿一片海。
相較梅縱那邊叮咚不絕,文笙的指法很舒展,看上去實是遊刃有餘。
通常而言,樂師們所彈的曲目要麼自創,要麼傳承,鬥樂時互有攻防,旋律的變化非常之大,樂曲聽上去雜亂無章,可文笙不然,她現在彈的乃是一首完整的琴曲。
並且這首曲子眾人還耳熟能詳,乃是前朝的《風雲操》,在應天塔的《大還閣玄品》、《抒懷琴譜》等十餘本書中都有記載。
旋律普通,手法尋常,那麼琴聲中的力量由何而來?
文笙一曲彈到底,換了一首,這一次的曲子更耳熟,《青山雲錦》,因為曲調優美,學會古琴的十人裡面到有九人會彈。
三位主考冥思苦想之下覺著不可解,只好先將注意力放回這一戰的輸贏上。(未完待續。。)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速戰速決
這一戰的懸念似乎只在於:再強大的盾能戰勝矛麼?
文笙不著急,這才第一場,大比剛剛開始。
玄音閣學生裡高手如雲,衝著閣裡為她安排的首個對手,她覺著有必要儲存實力,慢慢耗著,直到耗贏這場比賽。
為什麼她這麼確定自己能耗得贏梅縱呢?
其實想想就知道了,梅縱只有妙音八法四重,指法高明,琴聲卻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早在前年秋試打團戰的時候,文笙已經能以身體硬抗這樣的攻擊。
在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文笙的進步非常大,她做到了一件在鍾天政看來不可能成功的事。
只要她想,任何一隻曲子在她手中都可以變成《伐木》、《行船》以及《採荇》。
束縛文笙的最後一道枷鎖消失了,她隨心所欲地彈著,雖然是在防禦,卻身心舒暢,全然不費什麼力氣,此等情況下,只要梅縱能堅持,哪怕一天一夜,她都奉陪到底。
梅縱能攻擊上一天一夜麼?自然不能,這等水準的鬥樂需要他全身心投入進去,華麗的指法也意味著同樣一支曲子,他要比其他樂師耗費更多的心神。
除了譚四先生由始至終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另兩位主考官都忍不住同情起梅縱來。
若是中間沒有這道簾子隔著,叫梅縱看看對手那輕鬆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