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個禮拜,哥哥已經忙不迭地在裡面堆滿雜貨。
晚上,我與黛兒聯床夜話:“你打算什麼時候同你父母說實話?”
“到不得不說的時候。”黛兒自有主見,“那時木已成舟,他們就不會反對我的孩子出生。”
我不以為然。這樣子利用父母的愛心來逼他們就範未免殘忍。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由著她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下午,黛兒果然帶著幾件西安特產同我一起去探望她舅公。
舅公比想象中要狼狽得多,蒼老而憔悴,每說一句話就要喘上半天,喉嚨裡咳咳地堵滿了痰。按說他要比黛兒祖父小上幾歲,可是看起來反而老十年不止似的,據說是因為“文革”中吃了許多苦頭所至。他與黛兒祖父一直不合,至今提起還憤憤不平,每句話都是一個感嘆句。
“你爺爺是個壞蛋!”他這樣對黛兒宣佈,“咳咳,我本不該當小輩的面說他壞話,實在是他太可惡!咳咳,他娶我妹妹根本沒安好心!咳咳,他害死我大妹妹!咳咳,他演的好戲逼我爸把小妹嫁給他!咳咳,他騙我們家的錢!”
舅公年已耄耋,脾氣可依舊暴烈,說不上幾句便已滿面通紅,劇咳不止。
表嬸忙過來拍撫婉勸,望向我們的眼神頗多責怪。
我不禁訕訕,黛兒卻還不甘心,緊著問:“他怎麼逼太爺把小奶奶嫁給他的?又怎麼騙的錢?”
表嬸忙阻止:“爸爸,別說話,小心嗆著。”
我更加羞愧,顧不得自己只是客人的客人,搶先說:“舅公保重,我們先走了。”
黛兒還要再問,我忍無可忍,拉著她便走。舅公猶自一邊咳一邊揮手:“你明天早點來,咳咳,我好好給你講講你爺爺乾的那些壞事!咳咳,他老小子謀我家產,咳咳咳……”
出了門,黛兒還在盤算:“咱們明天再去,非把這故事問出究竟不可。”
我忙擺手:“要去你去,我可不敢再去。”
“你難道不想知道故事的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