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出來的堅強冷靜,連一旁的老太醫都為之動容。當接納了清瑜小姐的提議,用在烈酒中浸泡過的針線,幫清瑜小姐縫傷口時,整整兩個時辰,清瑜小姐都在隱隱顫慄下竭力掩蓋痛楚,堅持不動如山。那是七道深淺不一的傷口,那是整整五十六針。當最後處理完所有的傷口的時候,文敏德都虛脫了。而清瑜小姐只是將咬在嘴裡的木棒吐出,不顧滿嘴的鮮血,對老太醫道請太醫用調治的藥湯幫我清洗創口。”
老太醫當時的表情,幾乎是悚然。他顫巍巍的把用那些異種草藥調配的藥湯端到清瑜小姐面前,沾溼了帕子卻半晌不敢往那些創口上去擦拭。血肉模糊,針線縱橫,望之生畏
清瑜小姐卻一把握住老太醫的手,將那帕子按在了傷口上,溫熱的褐色藥汁與血汙、白肉混在一起,清瑜小姐滿頭大汗,身體虛弱得如同一片紙,精神卻堅強得如同一塊鋼。連老太醫這種見多識廣的,看著都有些禁受不住,更何況旁邊伺候的人?幸好嘉王府兩位姨娘都是老成的,能一直堅持在旁下手。
待老太醫將清瑜小姐傷口清洗了三遍,確認沒有留下血汙爛肉之後,方才給她上了藥。直到這時,清瑜小姐才慢慢躺倒,沉沉睡去。
這幾天日日擦洗,那藥湯的氣味已經瀰漫到了整個寢室中。令人欣喜的是,雖然每次擦洗都令清瑜小姐十分痛苦,但一般人創口感染的情況卻沒有在清瑜小姐身上出現。只一點點小苗頭也被文敏德,用金刀割去。而清瑜小姐每天除了喝太醫開的藥方外,還堅持服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湯,其中一味叫做“魚腥草”的,還是感應寺那幾位僧人走遍巴州,從農戶平日的豬草裡淘選出來的,非常難聞。而清瑜小姐卻甘之如飴。
這位金枝玉葉沒有半分嬌氣,甚至於比男人還要堅強。
“小文太醫……”文敏德的思緒被一聲呼喚斷。忙抬頭看向來人,見是嘉王府的慕容姨娘,忙側頭道姨娘有何吩咐?”
木樨擔憂的看著床上人事不醒的清瑜,低聲諮詢道我們府裡大小姐這傷勢,可算是礙了?怎麼一日比一日睡得多?”
文敏德看著床上睡得正熟的清瑜,輕輕點頭道安睡則痛減,自然是見好了。這也是清瑜小姐體質好,又懂醫。若換做旁人,虧虛這麼大,只怕早就頂不住了。”
木樨輕籲一口氣,將提來的食盒放下,從中端出一大碗魚羹,低聲道小文太醫,這是我們大小姐吩咐要我準備的魚湯。說是對於傷口癒合有奇效。只是這魚……也不是我們日常食用的那幾種。還是清遠師傅走南闖北,聽了大小姐一番描述,跑到城外大古山裡捉來的。您看……這個給大小姐吃,礙”
文敏德看了看碗裡那奶白色的魚湯,仔細觀察了那魚,是個尖頭長鬚,鱗烏黑的。確實並不常見,斟酌了一會,文敏德才道既然大小姐說這‘柴魚’有這般奇效,不妨一試。你們家小姐的本事姨娘還不清楚嗎?連老太醫都對你們家小姐的草藥嘖嘖稱奇呢。”
木樨見小文太醫都說沒關係,也就微微放了心。這魚是這般怪模樣,收拾的時候,木樨可是有些害怕。好在這魚除開一條龍骨之外,沒有細刺,給病人吃起來也算方便。”
木樨計算時辰,正準備將清瑜喊起來吃了這魚羹。忽然楚姨娘從外頭走進來,神色惶急,見到木樨便一把拉住,叫她外頭說話。
木樨正想分辨幾句,清瑜卻是醒了。木樨心裡除了世子陳澤禮就只有清瑜,哪裡還管楚姨娘,甩開手便撲到清瑜面前,好一陣噓寒問暖。
雖然腹部又痛又癢,但是清瑜這幾天下來也習慣了些。比起剛剛大量失血的當日,這幾天藥補食補下來,清瑜已經好很多了。這會兒見到木樨這麼關心,清瑜勉強笑了笑,安慰木樨道姨娘不用為我著急。我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好。你若不信,只管問幾位太醫便是。”
文敏德已經伸手給清瑜摸了脈,只一會便收回手,道大小姐今日脈象沉穩,比起昨天又好了不少。到底是有武功底子,比一般人恢復快得多。”
清瑜客氣道那也有賴各位太醫的回春妙手。先生辛苦了”
木樨怕清瑜餓了,忙問小姐躺久了,要不要坐起來吃些?”
清瑜點點頭,聳了聳鼻子,笑道聞著好香啊,今天吃好?”
木樨忙歡歡喜喜將那碗魚羹端出來,取了小碗添上半碗,湊到清瑜近前道是小姐點的‘柴魚湯;我照小姐吩咐,除了一點鹽,都沒放。您試試”
清瑜試著啜了一小口,雖然清清淡淡的倒是鮮得很。清瑜點頭笑道正是這。我不過聊閒著這麼一說,也難為你們還真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