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芮回頭,正好將蘭淵眼底掙扎和猶豫收入眼內,她心裡隱隱不安,試探著問:“大表兄,你是不是心裡有事?”
蘭淵瞬間驚醒,立刻用溫潤的笑容覆蓋了眼裡不小心帶出的情緒,“突然想起了一同戍邊的將士,心裡生出了些感慨罷了……我走了。”
不給蘭芮再次探問的機會,轉身大步離去。
蘭芮一愣,高聲說道:“你的馬……”以為蘭淵會進門小坐,她方才讓錢貴將馬牽去馬廄了。
蘭淵背對著蘭芮揚揚手:“送與你了,算我這做表兄的送的喬遷賀禮。”
蘭芮失笑,注視著那挺拔的身影漸漸從花影掩映的青石道上消失。
那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讓蘭芮可以肯定,這位曾經的大哥如今的表兄有心事,只是不知是什麼……
想了一陣,她恍然一笑。
難道是婚前恐懼?
蘭芮慢慢收回目光,轉身走進大門。
這座宅子比同樣是御賜的蘭家所住的宅子小一半,房舍沒有蘭家的精美華麗,院內遍種各色野花,有許多就是隨處可見的、連名字都沒有的,這更比不上蘭家花園裡精心雕琢的假山涼亭。但只要細看,便能察覺這宅子並非不加任何修飾,而是原主人精心佈置的,那些野花,看似隨意種植,但顏色搭配卻很有講究,讓人一眼望去便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大概這就叫樸實中見奢華吧,寸土寸金的西城,這麼一座田園風光的宅子……
宅子雖不大,但要住的人也不多,反而顯得比蘭家空曠,蘭芮選了西跨院住下。整理好行李,略休息一陣,她按照趙夫人給的名單,重新給蘭家來的二十人安排了差事。
錢貴升了外院管事,錢貴家的升了內院管事。另一房叫尤三金的兩口子,女的擅長廚藝,掌管了廚房,男的派去了門房做事。
這些事她原本打算交給玉桂處置,但想想未知的王府生活,還是選擇了自己做。
隔日一早,玉桂匆匆進來:“門上的尤三金來報,說吳王府有個自稱景園的內侍求見三小姐。”
蘭芮微微詫異,沉吟一下,道:“請他去偏廳。”
等蘭芮去偏廳時,那個叫景園的內侍已經等在那裡了。她掃了眼景園,十六七歲,長的斯斯文文,看不出身份地位,她一時拿不準該以怎樣的態度待他——姿態太高,容易被人記恨,姿態太低,容易被人輕視,怎樣拿捏這個度才是關鍵。她便沒開口,默默的走到首位坐下。
眼前這個女子以後便是王府的女主人,景園毫不含糊,跪下行禮:“見過魯小姐。”
這一跪,便讓蘭芮心裡有了底,她笑著吩咐玉桂端凳子。
景園又跪下謝了坐,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殿下昨日送了信回王府,吩咐小的將王府的建工圖和人員名單給魯小姐送過來。”說著話,將手中的錦袋呈上。
王府的建工圖和人員名單?
這是什麼意思?
表現誠意,亦或者單純的讓她心裡有個底?
正文 第136章 庶子
心思湧動,蘭芮將錦袋收下,跟玉桂使了個眼色,然後藉口有事要辦,吩咐玉桂陪著景園吃茶。
吳王人在西南,卻送信回來點名讓景園給她送建工圖和王府人員名單,可見景園深得吳王信任。這樣的人,必定知道吳王許多的事情。她留玉桂在此,是想讓玉桂套話——許多話她不能張口,玉桂卻能毫無顧忌的探問。當然,她也沒指望從景園口中問出什麼王府的秘辛,只是想知道些大概情況罷了。
賜婚的聖旨下來之前,她無數次說服自己認命,聽從親孃的安排,但心底最深處,依舊牴觸吳王。所以,對於吳王及吳王府的情形,她幾乎閉口不提,更沒想起來要去打聽。
現在她知道這一切無從改變,她要順利的在吳王府站穩腳跟,便必須瞭解吳王,瞭解吳王府,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想到這裡,她失笑,下意識裡,她其實並沒將成親看做是喜事,而是當成一場戰爭。這場仗打得好與不好,直接關係到她以後能否在吳王府過上相對安穩的日子。
她得好好準備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容的從躬身送她的景園身邊走過。
景園低著頭,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過蘭芮。
形容舉止落落大方,眉宇間帶著平和的笑容……沒有傳言裡的驕縱,也沒有傳言裡的粗鄙,更沒有傳言裡的凶神惡煞……看著應該不是很難相處的人。
他輕輕的鬆了口氣: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