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你聽話,停下,娘有話跟你說。”婉兒斷斷續續說道,伸手推著冉竹,要從她背上離開。每停頓下口中的鮮血如斷了線的珠子從冉竹肩膀前滴落,看得人觸目驚心。
冉竹不依,她不要停,她知道一旦停下的結果是什麼。她固執搖頭,眼淚早已迷糊前方路線,唯有火影重重。
突然背上傳來一道重力,她雙手不敵略一鬆開,她娘順勢從她背上滑落了下來。
“娘……”冉竹哭叫道,急忙轉身跪在地上將她娘扶在懷裡,便要轉身重新背起,袖中花了兩日剛修復好的曇花花紙不知何時掉落下來,在她的踩踏下支離破碎。
“你真是個倔孩子,從小都是。”婉兒慈祥笑道,血手抬起想替冉竹擦去淚水,又頹然垂下。
“娘,你別說話,我認識個大夫他很厲害。當初孩兒中了兩劍他都能將我救活。你信我,娘。”冉竹急急說道,作勢就要將婉兒扶起。
婉兒伸手攔住,眸中閃著淚花:“娘這十三年來無一不在想念著我的玉娘,當年在灞河裡我找了你許久都未找到,我就知道玉娘還活著。玉娘,娘只想問你,這麼多年了,你可怪娘?”
人之將死其言也哀,婉兒說到最後已是顫抖,逐漸失去光彩的雙眸裡閃著痛苦害怕。
冉竹搖頭,隨後又拼命點頭,淚水模糊中扯著笑:“我怪,這十三年還我一人流落在外,沒有享受到孃的疼愛。等您傷好後,一定要好好疼玉娘,我才能原諒你。”
婉兒浸滿鮮血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心知冉竹這是想拼命留住她的反話。可自己的身子已然走到盡頭,她又是多麼渴望能留在冉竹伸邊,盡一個母親十三年來未盡的責任啊。
“玉娘,孃親沒什麼能留給你的。這是孃親最珍貴的東西亦是當年你外公留給孃親最寶貴的禮物,孃親送給你。”
婉兒伸手在身邊摸索著,臉上現出一抹急色。
“婉兒,可是流月彎刀?”海生痛苦的聲音在她們頭頂響起,一把沾滿鮮血,刀背上嵌著五彩寶石的短刀自海生雙手遞到了婉兒面前。
婉兒感激的看了一眼海生,咬牙伸手拿起短刀放到了冉竹手中,喘氣如破風箱般聽得人難受壓抑:
“玉娘,記住你叫沁玉,沁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天上地下只此唯一。”說話間婉兒忽的生出了力氣將冉竹拉往身邊,二人側臉緊緊靠在一起,婉兒靠著冉竹的耳朵,拼著最後一口氣說道:
“使命……不可……違。小心……莫……”
冉竹注意聽著,只覺臉邊一滑,肩膀多了一分重力,衣領口上的那隻血手頹然垂下間被冉竹伸手緊緊握住。
“娘,娘,叫你別說這麼多,累了吧。這下可以乖乖跟著我去看大夫了。娘,我不怪你啊,別生氣,別生氣……”
冉竹低低說道,雙目無神,話語裡有著幾分凌亂,她伸手想婉兒抱在懷裡,一個重力不穩雙雙跌倒在地,四周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亦不忍看不下去將頭偏向了一邊。
下一刻,她被**力拉起,撞入了懷中,頭頂響起心疼低沉嗓音:
“小竹,你娘去了,就讓她安心的走吧。”
聽到這個聲音,冉竹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她一掌推開宣墨,雙眸怒染恨意:“你找到我娘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
可憐她的娘到最後還在教她放下仇恨,幫助宣墨一統江山的使命不可違!
“那是誤殺。”宣墨冷靜回道,上前想抓住冉竹,卻被她大力擋開。
海生臉色煞白,悲慟的眸光裡難以置信的望著宣墨。
“誤殺?”冉竹低低反問道,本早已血淋淋的傷口上彷彿被人撒了一把厚重的鹽,疼的她快要昏過去偏偏渾身恨火炙熱燒烤。
好一個輕描淡寫的誤殺,好一個一群黑衣人圍攻她的娘,卻是誤殺!
“小竹,此事錯綜複雜,稍後我會跟你解釋,要信我的話。”宣墨沉聲道,心中亦是對那群黑衣人憤怒滔天。
滿園寂靜,唯有空氣裡的火把偶爾發出霹靂作響,照的每個人的臉上忽的清晰又忽的黯淡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著冉竹,她的臉上,身上都是血,長髮凌亂不已配著她那如死人一般的表情,恍若索命的女鬼。
她靜靜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婉兒,將流月彎刀緊緊握於手中。半晌,平靜的答道:“信。”
宣墨心底鬆了口氣,他知道小竹從不說違心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冉竹還相信他,教他不得不感動。他示意讓侍衛將婉兒屍體抬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