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頜首點頭道:“你做得很好。他現在在哪個殿?”
黃錦得了讚許,心裡如吃了蜜糖一樣,忙道:“在暖閣。”
黃錦雖然有時候摸不準嘉靖的脾氣,可是大多時候卻如嘉靖的蛔蟲。深得嘉靖的胃口,否則也不會專寵這麼久,嘉靖微微笑道:“做得好。不過還得讓他等等,朕要先去慈寧宮。”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妥,道:“罷了。待會把他一起請至慈寧宮說話吧。”
黃錦點點頭,崇文殿那邊卻有一個太監追上來,道:“陛下……方才陛下並未退朝,大臣們還跪在殿中……”
嘉靖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眸光一轉,瞥了這太監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隨即道:“那麼你就回去崇文殿告訴他們,朕準他們平身,準他們退朝。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朕竟是差點要慢待了諸位臣工,犯下彌天大錯,去吧,傳朕的口諭,就說朕的氣已經消了。”
他拋下這句話,深深地看了黃錦一眼,抬腿便領著一干近侍走了。
這太監領了命,似乎還挺高興,急匆匆地正要回去報訊,可是他卻發現黃錦並沒有跟著嘉靖走開,而是呵呵笑著看著他。
這太監姓張,叫張貴,乃是都知監的大太監,都知監掌管卥簿、儀仗,是專門負責禮儀的,相當於內廷的禮部,張貴前來報訊,一來是看這個樣子不太像話,陛下居然連平身、免禮都沒有說就走了,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另一方面,張貴平時和幾個大人走得還算近,看他們吃不消,所以特意來向嘉靖提醒一下。
被黃錦笑嘻嘻的看著,讓張貴壓力很大,張貴急著回去傳陛下的口諭,可是黃錦這邊又慢待不得,只得笑呵呵地道:“黃祖宗,奴婢……”
黃錦伸手朝他招了招,道:“咱家曉得,你要去朝殿那邊,不過咱家想起了一件事,得跟你交代清楚。”
聽說有正事兒,張貴倒是不敢怠慢,連忙道:“是,奴婢聽著呢。”
黃錦嘆口氣,道:“張貴,你進宮幾年了。”
張貴忙道:“奴婢進宮已經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黃錦不由唏噓,道:“是啊,咱家進宮還沒你的時間長呢,記得那時候剛剛進宮就被選去了安陸王府,這一去就是十年……”
張貴一頭霧水,不知黃錦要說什麼,卻是笑嘻嘻地奉承道:“黃祖宗自然不同,黃祖宗是從龍之人,跟咱家這等各監裡打雜的不一樣。”
黃錦呵呵一笑,滿意地點頭道:“是啊,咱家聽說這宮裡有人和外朝暗通款曲,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嗎?”
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張貴頓時緊張起來,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一向是安份人,黃祖宗是曉得的啊。”
黃錦見他緊張,和顏悅色地道:“咱家當然曉得,你在都知監,就算是想和外朝暗通款曲傳遞訊息,你也沒訊息送,不是?暗通曲款的已經查明瞭,乃是東暖閣那邊的人,咱家只是隨口一說。”
張貴鬆了口氣,嘻嘻笑道:“是,是,這些人真是該死,咱們做奴婢的,就是陛下的私奴,心裡應當只有陛下……”
黃錦正色道:“你心裡也有陛下?”
張貴忙道:“奴婢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對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鑑!”
“好,很好!”黃錦點點頭,露出欣慰之色,道:“罷了,不和你說這麼多閒話了,陛下不是讓你去傳口諭嗎?你去吧,不要讓大臣們久等。”
黃錦拐彎抹角的說了一通,讓張貴生出疑竇,只是這時候他有要事在身,確實不能耽擱,忙道:“奴婢告辭。”
他轉身要走,突然聽到黃錦暴喝一聲:“狗奴才,竟敢偷東暖閣的寶器,來人,將這狗奴才拿下了!”
張貴呆了一下,正要去看誰敢光天化日之下做賊,卻已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將軍一左一右將他按倒在地。
張貴嚇得面如土色,連忙大叫道:“抓錯人了,抓錯人了……”
他昂起頭,正要向黃錦求救,可是當他看到黃錦的時候,竟是毛骨悚然。
此時,在他的面前的這個司禮監的秉筆太監的目光極其陰冷,嘴角微微露出獰笑,那陰冷的目光猶如刀鋒一樣落在他的身上,讓張貴頓時明白了什麼。
張貴大叫:“黃祖宗明鑑,奴婢是都知監的人,連東暖閣都不敢走近,怎麼能去偷那裡的寶器?黃祖宗一定是弄錯了,奴婢……奴婢……”
他撕聲揭底地大喊,汗水和淚水迸出來,早已沒了人樣。
黃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