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讓人費解。本官曾去其中的一個漁村走訪,發現那兒的百姓並無富餘,多是走投無路的貧戶,這案卷中口口聲聲說他們貪婪,可若真的貪婪,為何不去市集,反而反其道而行,劫掠的這兩處地方,怕是總共,也不會超過百兩的價值,百兩固然不菲,可是又有人稱,劫掠的海賊有一兩百人,這一兩百人去劫掠百兩的財貨,卻還要擔著如此大的風險,這……怎麼說?”
姜昕愕然,他想不到徐階居然去了塘沽暗訪,暗訪倒也罷了,竟還發現了這個錯漏之處,從動機上來說,若真是一夥海賊劫掠地方,肯定是往人口密集且富裕的地方去,這就是為什麼只有蒙古人入關劫掠漢人,卻沒有漢人劫掠蒙古人的道理,說穿了,這是因為蒙古人窮,尋常人家連個鐵鍋都沒有,只要能入關一趟,便能立即改善生活。而漢人出關去搶劫,耽誤了時間,耽誤了生產不說,最後可能連根毛都搶不來,成本太高而收益卻是太小,這是虧本的買賣,於是自然就沒有人去做了。
徐階提出的這個動機,也是這個道理,他們既是海賊,動機肯定是要錢,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大開殺戒,除非他帶有別的目的,至少鄧健這些人的目的,除了貪婪之外,似乎再難尋到其他藉口,既然是貪婪,他們在位於市集七八里外的偏僻漁村劫掠,也不肯去市集,那麼這個動機又是什麼呢?莫非你說人家是傻子,就是喜歡大自然,放著市集不去,偏偏要去漁村?
這便是百密一疏,姜昕也不禁皺眉了,他安排人去只是栽贓,搶劫不是目的,自然是找好搶的目標,偏僻的漁村損失最小,當然瞄準的就是那種地方,至於市集人口密集,又盤踞了不少商賈,商賈往往會聘任護衛,反而容易出現傷亡,所以對他們來說,是不值當的。
他不由道:“市集有所戒備,怕是海賊們生出了忌憚之心,所以……”
對於他的解釋,徐階微微一笑:“若真是海賊,目的便是搶掠,搶掠的多少對他們來說最是緊要,身家性命,反而是其次的了。大人莫非連這個都不知?”
徐階道出來的卻是正理,這種亡命之徒橫下心去搶劫,本來就是做鋌而走險的勾當,莫非就因為市集會有阻力,就去搶窮鄉僻嶺的地方?這於理也不通。假如海賊真有這個覺悟,那麼本身來說,鄧健這些人本就是官兵,既是官兵,為了百兩銀子卻冒著殺頭的風險去搶劫,這不是白痴嗎?他們若是真有這樣的覺悟,還搶個毛線?(未完待續。。)
第四百二十二章:吃了東家吃西家
姜昕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了。
他在天津衛時也接待過幾個欽差,卻沒有這麼難纏,徐階這個傢伙不但暗訪,而且很不好忽悠,這個案子首先在動機上,就顯得撲簌迷離,若是繼續查下去,非要出問題不可。
好在姜昕倒也不慌,雖然提出了疑點,姜昕卻道:“欽差大人,有些事是說不清的,老夫聽說,這夥人在番外的時候,就曾違法亂紀,無人能制,現在雖然回來,可是兇性不改,或許是這個緣故,這才大開殺戒卻也未必。”
這個理由,總還算解釋的通,既然動機不是謀財,那麼說他們只是發洩,是惡習難改,總還說得過去。
當然,理由有些蒼白,至少還是把話兒圓了過去。
徐階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道:“他們在海外有哪些惡習,姜大人又是從哪裡得知?”
姜昕道:“據說這鄧健在倭國縱兵劫掠,肆虐成災,倭人對他又懼有怕,稱他們為明寇,這些都是被捕的一些水員向人吹噓的話,事實如何,卻也不甚清楚,不過老夫看他們兇殘,想來也差不離了。”
徐階皺眉,怒喝道:“鄧健,你有什麼解釋?”
鄧健倒是定下了神,他最怕的是欽差和姜昕穿同一條褲子,假若人家只是秉公處置,他反倒不怕,連忙答道:“這話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是哪個造謠,下官奉旨出海,交好各邦都來不及。至於說縱兵劫掠,那是萬萬沒有的事。還請大人明斷。”
姜昕冷笑,道:“你休要胡言。本官這裡可有你的部署簽字畫押的供狀,說你親自帶人在倭國燒殺,鄧健,你想看看嗎?”
鄧健反而笑了:“大人所說的所謂燒殺劫掠,實在是誤會,而是下官率船抵達倭國,倭國內部卻是發生內亂,有叛賊斯波氏反對倭王,試圖作亂。其國國相細川氏見賊勢甚大。又見鄧某為天朝使得,船堅炮利,便委託鄧某帶兵助其平叛,下官思慮再三,為交好倭國,遂帶船隊襲擾斯波氏領地,殺人是有的,繳獲賊贓也是有的,可是燒殺劫掠……這就不好聽了。莫非大明出現叛亂,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