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長驅直入,徑自在大堂前穩穩坐下。
姜昕呵呵一笑,道:“久聞徐大人廉潔奉公,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徐謙在一旁道:“是啊,是啊,廉潔奉公,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姜大人謬讚了。”
姜昕瞪大眼睛,他所說的徐大人乃是徐階,你來湊什麼熱鬧?好好的一番吹捧,被徐謙破壞殆盡。就像一首好詩做到一半,被一個屁打斷一樣,高雅變成了低俗。小清新化成了摳鼻大漢。
徐階看了徐謙一眼,道:“徐侍讀近來可好?本官今日問案。還請徐侍讀規避一二。”
這是送客的意思,倒是讓姜昕頗覺意外。鄧健顯得有些不安,徐謙雙眉一沉,只得站起,道:“既如此,本官告辭,還請欽差大人好生斷案,要仔細了。”他倒也不擔心,灑然而去,出了兵備道,外頭幾個錦衣校尉已經候著了,徐謙勾勾手,朝他們吩咐道:“仔細盯著……”
幾個校尉連忙應了。
卻說在兵備道里,徐階臉色一冷,旋即道:“哪個是巡海大使鄧健?”
鄧健立即出現,道:“卑下就是鄧健。”
徐階白了他一眼,朝姜昕道:“此案兵備道可有案卷?”
姜昕早已準備好了,送上一份案卷,道:“大人請看。”
徐階按著案卷念道:“巡海大使鄧健於十一月初九強行帶人登岸,也就在這一日,海賊洗掠了塘沽,殺人放火,鄧健,兵備道會同知府衙門狀告你貪婪財貨,縱兵劫掠,你承認嗎?”
鄧健忙道:“不承認。”
姜昕眯著眼:“你不承認?可是兵備道這邊,確實蒐羅了許多證據,來,將大沽里長帶上。”
這所謂的人證,都是兵備道這邊安排好的,早就在衙裡候命了,過不多時,便有里長進來,跪倒在地,道:“小人見過大人。”
徐階面無表情:“你曾親歷海賊洗劫?”
里長道:“是。”
徐階道:“那麼,你就將當日之事重述一遍,不可胡編亂造,知道了嗎?”
里長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老實人,乖乖道:“那一日先是聽說一隊人強行登岸,附近的漁村也看到了他們的船隻,據說水路巡檢避之不及,帶兵跑了,於是小人們連忙緊閉了門戶,一直過去一個多時辰,大家都說,這些人已經走了,去了天津衛……”
徐階皺眉,問道:“這訊息可確切?”
里長道:“確實有人看到他們揚長而去。”
姜昕在旁道:“這就是這群賊人的厲害之處,若是不揚長而去,鄉人必有防備,所以故意先揚長而去,而後再帶一隊人馬殺個回馬槍,這些人必定是慣匪,本官聽說,大使的船隊在外頭,也很不乾淨。”
徐階聽了點頭,卻不予置評,繼續問里長:“那群賊人如何劫掠?”
里長道:“自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又衝進村中,但有值錢的財貨,俱都搬了去,搬不動的,則直接燒燬。”
徐階道:“他們劫了多少財貨?”
里長道:“這個就不知了,實不相瞞,小人害怕的緊,躲在地窖裡才得以倖免。”
姜昕趁機道:“大人,事實已經很清楚了,若是匪徒不是鄧健和其黨羽,這天津地面,還有誰有這膽子,再者,他們先驅了水路巡檢所部,再縱人劫掠,也是理所當然。這鄧健不肯招供,理當用刑。”
鄧健連忙道:“大人,卑下冤枉,卑下登岸之後,立即帶人到了天津衛,又被天津衛以亂黨的名義帶兵拿了……”
姜昕冷笑:“帶兵拿了是沒錯,可是誰曉得回去劫掠的是你另一部分黨羽,聽聞你們被拿了,所以立即潛逃?”
鄧健一時語塞,若是有徐謙在,自然輪不到姜昕胡攪蠻纏,他只得道:“大人,卑下冤枉。”
徐階不露聲色的聽著二人鬥嘴,卻是無動於衷,並不阻止。
姜昕見火候差不多了:“欽差大人,事到如今,事實已經清楚,鄧健既然不肯招認,還請大人立即動刑,重刑之下,由不得他不招。”
徐階看了姜昕一眼,卻是搖頭,道:“雖然事實清楚,不過有一件事,本官卻還不明白。”
“哦?”姜昕顯得怫然不悅,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大人還發現了什麼疑點?”
徐階慢悠悠的道:“本官曾親自去了塘沽一趟,既然鄧健這些人是為了劫掠,可是據本官所知,劫掠的兩處地點都是偏僻村落,而在附近,就有一處市集,偏偏他們不劫市集,反而只向偏僻村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