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過昨宵,又盼今朝。
盼來盼去魂也消。
夢也渺渺,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歌不成歌,調不成調。
風雨瀟瀟愁多少,
愁多少……”(注①)
一曲畢,恍如若夢,沉思漂浮,望著一樹雪花發愣。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麼樣,來到這裡莫名其妙的時空,陷入莫名其妙的漩渦,整天就被人禁閉,好像這樣的日子沒什麼前途。
連想做點什麼,都能被遠在天邊的楚澤王世子得知,勸告我不要輕舉妄動。
哼,還能做什麼呢,都被你知道了。
大概長孫熙文也在等著看我笑話吧。或許,看著我苦苦掙扎,是他們的一種樂趣?
“咳……”
“奴婢啟雲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啟雲的聲音閃過一絲驚慌。
我轉身對上一張陰沉的臉。
微掀唇,一個“宇”字終吞沒唇齒間,我盈盈下跪,不輕不重喊道:“奴婢莫遲歌給皇上請安。”
我有些厭煩。這般沒有月亮的晚上,我只想獨自呆在一隅,靜靜思量心中的人。
不希望有人打擾,更不希望提心吊膽防暗箭。
灼灼如利劍的目光直逼心底,“都起來吧,啟雲你下去。”
我利索站起身,垂首望著腳尖,不敢與啟雲有眼光的接觸,怕被近在咫尺的深沉之人察覺端倪。
黑沉沉的長廊上只剩我與他,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嘎吱作響。
皇帝上下打量我,“莫遲歌,琴彈得不怎麼樣,歌唱得還甜。”
安靜站在琴邊,不鹹不淡,“皇上英明,莫遲歌除了嗓子不錯,其餘一無是處。”
皇帝不理會,徑直一揮裘炮,在長廊欄杆上坐下,“再來一曲同樣意蘊的吧。”
“好。”淡淡應允。
天子開金口要求,除了說好,還有什麼選擇呢。況且在別人眼裡,能為皇帝獻藝,是多麼榮幸的事。
香港已故著名作曲家黃霑的《觴》,緩緩流淌在暗夜裡。(注②)
一直很喜歡這曲子。
第一次聽到它,是電視劇《倩女幽魂》的大結局。命運多舛、七生七世守詛咒、相愛不能廝守的七世怨侶,被兩極箭穿心而過,一剎那紅燭亮起,囍字高掛,糾纏七世的詛咒終於結束。下一輩子,平平凡凡做人,忘卻前塵往事。
《觴》適時響起,令我淚流滿面。
感傷的旋律,柔柔輕撥。
魂牽夢繞的那個人,已深陷積雪,身心不堪。回首已滄荑,卻不曾悔怨。為你,苦難劫數詛咒都甘之如飴。
長孫熙文倚柱靜默,眸子斂去鋒利稜角,沉沉如淵。他掏出一支玉蕭,橫置唇邊,修長玉指輕拿,倚曲而和之,嫋嫋絞纏,低沉醇厚襯托透亮幽清琴音。
他配得真好。樂感也很好。
無半點星光,黑夜沉沉,濃重的哀傷超脫牢籠掙破桎梏,不是肆意的宣洩,只在含蓄中流露壓抑鬱悶的氣息。
曲畢。
一時猶浸在意境中不能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一聲冷嘲打破靜止,“曲調優雅嫻幽,可惜琴技不佳。不過這神韻是錯不了的。”
靜靜坐了一會兒,方才回答:“有神韻即可,何必拘泥於形式。”
稍抬鳳眸,掠起長長的睫毛看他。
儘管對此人沒什麼好感。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很好,沒有洛宇的飄逸靈雋,卻多了份硬朗挺拔。
撇見他一襲華美的炮,暗沉的藏藍色輕裘,鴉黑絲線壓邊的雲紋。永遠沒有散發、整整齊齊的烏絲,披拂及腰。卓然挺拔的背影環繞不可一世的高貴霸氣,卻好似高處不勝寒。
居然帶了一絲倦意。
“莫遲歌,你的曲你的歌,朕從來沒聽過。”他沒有回頭,仰望空落落的天空。
有那麼一點點寂寞的淒涼。
“賞過便好,執著來處做什麼呢?又或者,當成我……奴婢胡亂編彈好了。”
“你彈這首曲子,為了消遣時間麼。”
“是的,是的。”
“每天你都這麼消磨時間麼?”
“那還能怎麼樣?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可以到草原上策馬奔騰,在戈壁灘上騎駱駝,遊西湖蕩畫舫,攀登泰山觀看日出,南方的海神廟看浪濤拍岸……這些個消磨時間倒不錯。”
“我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