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這分明就是玩人
原先在安家時,琉璃也見過過石氏處理家務,但或許因為是胡商,往來都是以錢帛計算,琉璃倒也沒覺得有何難處,此時突然面對了這走實物交易路線的大唐官方風格,簡直是茫然無措。
好容易半天下來,琉璃才把各種東西收入算清楚了,也學會了看那複雜無比的賬本,自覺頭大如鬥。卻不知於夫人心裡已嘖嘖稱奇:她說一天算清,原是已是在難為琉璃,讓她更知艱難,還特意拿了一袋算籌過來,準備花上幾天工夫教會琉璃籌算,沒想到琉璃卻拿了支筆,塗塗抹抹了一些古怪的符號,有時算得居然比她這個用老了算籌的人還快一些
到了第二日,於氏便一項一項告訴琉璃,每一樣東西以蘇府上下七十口人,大約每月要支出多少,有盈餘的該如何處理,若不夠了又要從哪一項裡摺合了去補,例如慄米一石可換五升鹽或五升醋,或是換一匹絹帛……琉璃聽到後來,頭昏眼花,忙磨了墨一項一項的先囫圇記下,回頭再琢磨。好在此時除了家用,奴僕們的支出不過是管吃管住管做幾身衣裳,倒也算是經濟實惠。難怪就是蘇府也養了六十多位奴僕。
饒是不用給下人發工錢,蘇府靠著蘇氏父子的俸祿卻還是不夠用的,蘇定方在家鄉始平有兩處莊子,而於夫人也有陪嫁的田地,這才能收支平衡。想到以蘇府這樣除了吃之外萬事不講究的人家都要田產貼補,琉璃更是明白,為何河東公府會死死攥著裴行儉家裡在洛陽的產業不放手了。
待把收支之事基本能算得清楚,於氏便又帶著她處理日常家務,什麼家務安排、人情來往、採購事宜、宴請待客等等諸多事務都是當著琉璃的面處理,又仔仔細細告知她為何要如此。
這些事情無不是細碎繁瑣,卻又不能出錯,例如宴請時座次的安排,在廳堂和亭閣裡宴請時尊位便全然不同,若是錯了,輕者是鬧笑話,重者就是結怨了……琉璃性子雖然還算細緻,但生平最怕的就是這些,偏偏又知道避無可避,她不是大家閨秀,身邊沒有著忠心耿耿的婢女奶孃可以分憂,統共就一個阿霓,還是武家的家生奴婢。日後就算能買些識文斷字會算賬的奴僕,沒有一兩年的考驗,她又怎麼敢把這些事情交給他們?此時也只能在牢記之外處處留心,反覆琢磨。
如此奮發拼搏了近一個月,琉璃才對家中的賬面出入終於能做到心中有數,親友來往禮數也能大致照顧周到,就是春社日幫著於夫人出面招待親眷,除了忙昏頭時說錯過一句話之外,別的都做得妥妥當當,只是整個人卻眼看著就瘦了一圈,於氏欣慰之餘不免有些心疼,便想著二十日正是蘇家父子休沐,又是春暖花開的好日子,全家需好好出去玩上一趟才是。
到了二月十九這日,於夫人又拉著琉璃,讓她看自己如何分配車馬奴婢,準備吃食酒水,別的也就罷了,這蘇家光從庫房拉出來的高案寬凳、帷幕等物就裝了一車,到了晚間準備酒水吃食還要一車……這邊廂剛剛一切準備停當,有婢女卻急匆匆的奔了過來,“夫人,阿郎有事讓夫人趕緊回去。”
於夫人與琉璃相視一眼,都有些納罕,忙丟下這些一起往上房去,卻見平素笑容可掬的蘇定方臉色嚴正,在屋裡大步走來走去,蘇慶節神色激動的跟羅氏低聲說著什麼,羅氏卻低頭沉默不語。
琉璃心中吃驚,蘇定方抬頭看見於夫人,腳下頓了一頓,才沉聲道,“今日朝廷收到急報,高麗與百濟合兵侵犯新羅,已連取三十三城,新羅王的求援的使者已到我朝,聖上決定,讓我協助程名振程都督發兵高麗,解新羅之圍”
第95章出征在即謀定後動
作為李靖的弟子,隋末的名將,從貞觀四年隨李靖出征東突厥,整整二十五年的時光已經過去,期間大唐數次邊患,卻再也沒有人想起過這個名叫蘇定方的人。而他也從那位十五歲隨父出征的少年勇士,從那位三十九歲率兩百鐵騎突入突厥可汗大帳的壯年猛將,變成了眼前這位六十四歲、講究飲食、笑口常開的老好人……只是此時此刻,這位一身戎裝、神情肅然的男子,突然間彷彿年輕了二十歲,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
於氏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熱,卻笑著快步走了過去,“恭喜將軍今年上元節怪道有那好彩頭,原來竟是成了真”回頭又對琉璃笑道,“你這孩子果真是有時運的,不但守約承了你的福,你義父看來也是沾了你的運道,我真該代你義父謝過你才是”
琉璃站在於夫人的身後,胸口也漲得滿滿的,眼前這位神采飛揚如利劍出鞘的蘇定方才是大唐戰神應有的模樣,而她竟是親眼見證這段傳奇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