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員外巾服,到各桌上敬酒說笑,也看不出這便是朝中宰輔重臣。這時,一位身上戴孝的青年官吏,一拉申時行道:“元翁,立儲之事,一拖再拖,您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如今大位不定,人心不安,這奸佞就除不了。難道辱女之恨,您老人家忘懷了不成?”
申時行絲毫不見不悅之色,反到滿面春風“涇陽相公,你何必如此焦急?宮裡二位殿下,都還年幼,急什麼?你喪弟之痛,老夫感同身受,但是遇事麼,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多考慮考慮,多琢磨琢磨,多研究研究,不能操之過急。”
那青年官吏正是戶部主事顧憲成,他兄弟顧允成在南陽被守軍獻出,亂刀分屍。等到戰亂平息後,那些參與的官兵並沒有受到懲罰,南陽的知府以及鎮守千戶,反倒因為守城有功,保全了唐王的財產家眷,而被鄭國寶請旨嘉獎。
乃至那些殺了自己兄弟的匪賊,也不知道是否都被砍頭。比如那個蔡公衝,聽說是導致自己兄弟被殺的元兇之一,結果非但沒死,還當了捕快,加上申寡婦婚姻之事,更讓他把鄭國寶恨之入骨。
他心裡有數,鄭國寶無非一外戚,所倚仗的是鄭娘娘的勢力。而鄭娘娘如果成為鄭皇后,則鄭國寶就穩如泰山,任誰也無法動搖。因此要想報仇,就得搞垮鄭娘娘,為了這個目標,他甚至不惜與張鯨形成暫時的聯盟。約定內外聯合,共誅國賊。
可是外朝對於內宮的影響終究有限,最好的辦法,還是爭大統。只要奠定了朱長洛的太子地位,再由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去教授朱長洛讀書識字,讓他明白,文官才是最好的,佞幸都是壞人。將來早晚有一天,總能把鄭國寶連根拔起。
可是申時行的態度始終是,可以,不錯,就這麼辦。但是就看不到他有任何實際舉措,活活急死個人。
見申時行還是個拖字決,顧憲成急道:“元翁此言差以。“祖宗朝立皇太子,英宗以二歲,孝宗以六歲,武宗以一歲,成憲具在,何以言殿下年幼?”
“哦……這樣啊。顧君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今日是家宴,咱們還是隻談些詩詞歌賦,不談國事為好。這立儲之事,不是小事,還是等將來慢慢商議。來人啊,給顧相公斟酒。”
申時行這邊剛要到另一桌去敬酒,忽然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錦衣華服的俊美公子,來到面前堆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小婿鄭國寶,剛剛在河南剿匪歸來。交還聖旨之後,便來向老泰山問安請罪。”
雖然沒說問安請罪的內容,在坐的文武彼此對視,臉上都露出“你懂得”的笑容。堂堂首輔的姑娘被人強上,這也算是難得的奇聞了。這些人又偷眼去看顧憲成,心說你不是說這申家女,你們顧家娶定了麼?結果這中途攔腰劫和的正主就在面前,看你顧相公,又當如何?
顧憲成見鄭國寶出現在面前,也大出意料,旋即勃然。自己恨不得食肉寢皮的大仇人,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他幾乎想要高喊一聲“國朝養士二百年,仗義死節,就在今日”然後號召一干清流文官,把這狗賊打死在申家。想當年馬順被毆死在金殿,今天把外戚打死在首輔席前,也算是一段佳話。
就在他舉起酒杯,準備摔杯為號,號召同僚時,忽然心頭一動,舉起的酒杯,又放了回去。這時候的環境不是土木之變,也不是大禮議之爭,打死人不償命的難度略大。按著宮裡鄭娘娘的為人,自己打死鄭國寶,多半也要賠上性命,這值得麼?砍頭這種事,很疼的。(未完待續。。)
第二百三十一章完稅
既然這是在申家,還是讓申閣自己處理比較好。反正不管他怎麼處理,自己都有辦法噴他,然後繼續在仕林撈取聲望,這可比動手打人,以命換命的笨辦法強多了。自己是讀書人,是國朝良心,是百姓的代言人,家裡還有條藍色的大v綬帶呢,怎麼能去和個紈絝換命?
申時行本來是一張笑臉,見鄭國寶跪在面前請罪,臉色變的難看起來,面沉似水。袍袖一拂“我家門不幸,遇到你這惡人。我女兒嫁你這事不假,可是老夫的門庭,你還是少來為妙,給我滾了出去。”
申時行一貫給人以老好人的印象,輕易看不到他發怒。今日見他居然破口大罵,足見是動了真氣。不少人暗自稱讚:都說申時行,骨頭軟,沒節操,今天一見,不是如此啊。當面斥責權宦外戚,這也是高風亮節,錚錚鐵骨的主啊。
顧憲成見了這情形,也覺得申時行今天的表現,確實不大好黑。又一想,你既是如此的有骨氣,有節操,就該讓你閨女自盡啊。這樣不就不用嫁給鄭國寶了麼?你不能令女自盡,反倒與權貴違心結親,一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