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弱微變化都能驚醒她。
窗戶響動,楚漣漪本以為是風吹的,想起身掩上,否則這一夜都不用睡了,哪知道她睜開眼睛,卻看見紋帳外立了一個人影,楚漣漪猛地坐起身子,正要尖叫,卻見眼前寒光一閃,一柄寒光似雪的寶劍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身體頓時不敢動了,聲音堵在喉嚨口,硬生生吞了下去。
要說楚漣漪怎麼就知道這是一把寶劍,看它吹毛可斷便知,從紋帳外直刺進來,彷彿沒有任何阻力就穿透了那層薄紗,擱在自己脖子邊上的時候,順帶還削掉了一縷垂在脖子上的秀髮。楚漣漪藏在被窩下的手緊緊捏住自己的裙襬,努力不然自己顫抖,也不知來人是求財還是求色,只道自己不知是走了什麼黴運,先被退婚不說,如今連名節都要不保了。
楚漣漪悔恨得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為什麼想要保留一片自己的隱私,為什麼要將疏影她們留在樓下。
大概是過了十幾年平安無事的日子,戒心就降低了,忘記了世上還有“樑上君子”一流的人物存在。
“這位姑娘,在下情非得已才誤闖香閨,只暫借此處一避,並無心傷害姑娘,如果姑娘應允,在下請將寶劍收回。來人筆直站立於楚漣漪的床前,倒無其他不當的舉措,讓楚漣漪略微鬆了口氣,卻暗罵來人語氣裡的促狹。
這大宅院的後廂素來是姑娘居住的地方,他別處不躲,緣何偏要躲入姑娘的閨房,難道不知道如果為人所見,這姑娘只有被唾沫淹死的份兒麼?
再者,難道是她楚漣漪邀請他將劍放在脖子上的嗎,什麼叫請將劍收回,真真是個無賴潑皮。
楚漣漪不說話,只微微點了點頭,來人果然抽回了那劍,劍風閃過帶起那本就薄如蟬翼的青雪紗微微掀開,楚漣漪的眼睛同來人正好對上。
楚漣漪心裡暗道不好,有道是,懷璧其罪,這張臉即使不是自誇,那也是頗能誘人的。楚漣漪發誓今後再也不追求什麼羅曼蒂克的臥室佈置了,這紋帳以後用的布料一定要夠厚夠重,定不能像如今這般被微風輕輕就能帶起的地步。
來人怔怔地看著那床上的楚漣漪,心下感嘆,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誤闖楚漣漪香閨的人並不是他人,正是唐樓。他以親王之尊親自犯險,不過是為了去接應取一樣要緊的東西,即使帶著花氏出來掩人耳目依然被對頭盯上了,好在身份沒有暴露,卻不得不闖入了連府。
唐樓本想在連府內隨便尋一藏身之處略微停留,抬頭卻見自己剛好立於一寶瓶門前,門上書“百花深處”四字,字跡挺拔俊逸卻又嫵媚多姿。
門側掛著一幅對聯,上聯書“山溪殷勤留客飲”,下聯書“清風纏綿醉人香”。
對聯裡雖然書寫得熱鬧,卻可知主人孤寂,所能為伴的不過山溪、清風與百花。
一念起,唐樓跟著山溪步入那寶瓶門,忽然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主人住在這樣的地方,心裡有浮起黃昏時見到的那個人,看起來也該是大家閨秀,只不知落到誰家,這般晚可像他一樣夜深不眠,思緒繚繞。
本來該是刺激緊張的夜晚,偏偏被這主人家那百花深處給引出了一絲旖旎的遐想來。
路途中遇僕人起夜,唐樓閃身上了繡樓,從窗戶裡跳進去,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了,哪知這主人卻十分驚醒,擾亂了他的計劃。
如今唐樓只覺慶幸,慶幸自己那“一念起”。
楚漣漪見眼前那蒙面男子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看,心差點兒沒跳到嗓子眼,決定破財消災,輕聲道:“你要什麼,這裡的東西你儘管拿去好了,我絕不聲張。”語畢卻坐直了身子,眼睛睜睜地望著來人,意思是如果要人,那定然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
唐樓忽然想起昨夜的春夢來。她一樣的容顏,一樣穿著紗衣,卻不及她現在身上所穿的那般柔軟帖服,將她如春山般秀麗的輪廓雕刻得淋漓盡致,一樣裹著月白底繡牡丹的肚兜,卻不及她那上下起伏的胸脯一般充滿了熱力。
躺在他的懷裡,她也是那樣含嗔帶怒地看著自己,這種夢最近兩個月越來越頻繁,唐樓換褻衣的頻率也越來越勤。
唐樓萬萬沒料到自己與她的第一次正經見面卻是這樣的場景,他只覺得自己身體都開始痛了,這樣的活色生香與夢中的低吟纏綿交織成一幅瑰麗無比的畫面,唐樓一念之間便下定了決心。
楚漣漪望著眼前那個緩緩坐下並落下面罩的男人,死的心都有了,不得不低聲輕喚“你不要摘面罩。”她又不是傻子,脫下面罩,豈不就是宣佈了自己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