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梅書達,附耳道:“你的姑爺直往這裡瞧呢,是不是過會子找個清幽的地方,你二人聚上一聚,好好兒的互訴衷腸?”
楊蕙菊微一抬頭,果看見梅書達往這邊看,心中一喜,臉兒卻紅了,捶了妍玉一下道:“呸!沒臉的小蹄子,淨會編排人,待會子去找你的瑞哥哥,別在我眼前晃盪。”
婉玉見狀也朝梅書達看去,二人的目光一撞,婉玉立刻對他使了個眼色。梅書達微一怔,只見婉玉抱著珍哥兒站了起來,走到柳夫人跟前道:“姑媽,珍哥兒年紀小,外頭又熱,不能多待,我把他送回老太太屋裡,讓丫鬟們看著他玩罷。”
柳夫人對婉玉已大為改觀,見珍哥兒玩了半日,果然有些蔫了,遂和顏悅色道:“你去罷。”婉玉點點頭,經過梅書達身畔,輕輕一拉他袖子,梅書達微一側面,又見婉玉跟他使了個眼色。梅書達心中奇道:“這柳婉玉要做什麼?”梅書達好奇心甚重,待婉玉走遠了,便輕咳一聲道:“我先去一下,等一下便回來。”說完起身便走。柳夫人忙吩咐旁邊丫鬟道:“過去伺候著。”梅書達擺手道:“不必了。”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出來。
他徑直進了楊母房,見婉玉安置了珍哥兒便往後門走,梅書達便悄悄的跟上前,直走到一處山坳當中的石洞,婉玉方停了下來。梅書達見左右無人便跟了進去。一入內,滿心的疑問還未說出口,便看見婉玉含著淚道:“小弟,我是你的姐姐蓮英……爹爹好麼?孃親的病好些了沒有……”說著,淚水如滾瓜似的掉落。
梅書達登時便呆住了——
第十三回【下】
梅書達挑起眉頭,將婉玉從上到下打量幾遍,不可置通道:“你是我姐姐蓮英?”婉玉含淚點了點頭,道:“你身上戴的荷包就是我給你繡的,因你今年要應試秋闈,為圖吉利,我還在荷包裡頭繡了‘前程似錦’四個字。”看著梅書達驚愕的神色,頓了頓又道:“或許你不信我,但我說一件事,你保準就信了……我原先不是瘸子,小時候剛會走路的那陣兒,爹的愛妾懷了身孕便想除掉哥哥,趁人不備把花架子推倒了,哥哥雖拽了我一把,可花架子倒下來還是砸了我的腿,從此便不能走路。爹查明真相,動了雷霆之怒,將小妾的胎打了遠遠打發走,更立下規矩,凡梅家男丁,除非妻子不能生養,均過三十歲方可納妾。因此事是家醜,對外人言便說是我天生腿殘罷了。這樁事情一直是個極大的隱秘,只有咱們爹孃兄弟並兩三個梅府的老奴知道而已。”
梅書達聽罷只覺心神激盪,似有一腔熱血直衝上頭頂。婉玉所言分毫不差,正是梅府中一樁陳年秘事,他亦是去年與楊家訂親之後,梅海泉將他叫入書房訓話方才得知此事。梅書達再想起自己與婉玉素不相識,而見第一面婉玉便曉得自己是梅家的二爺,甚至知曉荷包中所繡何字,且一舉一動、神態語氣與梅蓮英別無二致,由此推斷,面前之人竟可能真的是梅蓮英了!但梅書達只覺驚駭荒謬,將信將疑道:“若你真是我姐姐,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莫非你是鬼,附身到柳家五姑娘身上了?”
婉玉哽咽道:“說來話長,我……我實在是被姦夫淫婦所害,險些與你們陰陽兩隔……”便將自己如何被推下荷塘借屍還魂的事情說了,又粗粗講了這些時日的見聞,最後道:“你若不信,可去看柯穎思頭上戴的燈籠金釵,那釵環原本是我及笄時孃親送的首飾,我死後,楊昊之將釵送了那淫婦。釵裡嵌的玉上有一個古篆的‘梅’字,是爹爹親手所書,而後讓匠人們雕琢上去的。你一看便能分辨出來。”
梅書達聽得怒髮衝冠,額上青筋直冒,一拳搗在洞內石桌上,心中狠狠道:“我就說楊昊之那王八蛋不是什麼好東西!若這人真是我姐姐借屍還魂回來的,那對姦夫淫婦便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口中對婉玉道:“我這就回去跟爹講明實情,等他查明真相,若是你所言不虛,那對賤人咱們慢慢收拾便是!”想想又不解恨,發狠道:“不光那對賤人,我看連柯家楊家也要一併封了!竟敢欺負到咱們梅家頭上,真真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婉玉道:“我已想好一個絕佳的好計策,可證明我不曾騙你一字一句。”低聲將自己日思夜想謀劃出的計策娓娓道來。梅書達本就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頑童性子,聽罷頓覺驚險有趣,道:“妙極了!有些事情你不便做的,我幫你便是。”而後又與婉玉商議了幾句,方才從洞中出來往前頭去了。
梅書達並未回內院看戲,他略一沉吟,暗道:“借屍還魂,這檔子事兒只在戲文中見過,未免太荒誕不經了,可她看著確實像我的姐姐此事不可冒然,我還需親自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