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達課業色*色做得周全,便也不願拘著他的性子。梅書達本性跳脫,鬥雞走狗,賞花閱柳一樣都未曾落下,亦有些紈絝習氣,卻又與楊昊之有所不同。楊昊之為富貴人家養出的紈絝公子哥,鎮日裡吟風弄月,精於玩樂;梅書達卻看似一團和氣,但內裡囂張跋扈,透一股殺伐決斷之意,與權貴官員交好,凡出門在外,身邊必有一眾官宦子弟做跟班,吆五喝六,極有聲勢。
梅書達與楊母等寒暄一陣,一時間內院裡又來了旁人給楊母賀壽,梅書達便道:“老太太,珍哥兒在哪兒?我有些時日沒見他了,怪想念的。”
楊母道:“他在暖閣裡玩呢,你去罷。”梅書達聽罷便從廳堂迴轉過來進了暖閣。入內一瞧,珍哥兒正坐在床上跟兩個小姐打扮的女孩兒玩在一處。這兩人他均看著眼生,再細一打量,那左邊坐著的少女秀色照人,容貌絕美,身穿荔枝紅纏枝葡萄紋比甲,下穿淺紅色裙子,頭綰桃花髻。右側少女英氣俏麗,穿海棠紅折枝梅刺繡比甲,釵環晶亮,襯得人更精神幾分。這二人正是婉玉和紫萱,一見有個男子進屋均是一愣,忙都站了起來。珍哥兒一見梅書達不由眉花眼笑,張著雙臂叫道:“舅舅抱我!舅舅抱我!”
婉玉乍見親人,心中如掀起驚濤駭浪,幾乎站立不穩,恍惚間感覺袖子被人一拽,偏頭看去,原是紫萱要拉著她迴避到屏風後面。婉玉定了定心神,對紫萱道:“他是梅家的二爺,是家中的親戚,倒不用迴避的。”說完上前行禮,紫萱見狀也上前施禮,梅書達連忙還禮,互相報了姓名。
梅書達暗道:“原來是柳家的,素聞柳家幾個女孩兒都是美人,但只見過婧玉和妍玉,沒想到這庶出的小女兒倒比她姐姐長得更出挑。”他一邊想一邊將珍哥兒抱在懷裡,問他這幾日過得可好,可曾聽話,又認了什麼字。珍哥兒一一的答了,梅書達見小外甥天真可愛,又想起亡姐素與自己感情親厚,不由悲上心頭,紅了眼眶,把荷包裡的金銀錁子、玉佩、各樣小玩意兒一徑倒出,塞到珍哥兒的小胖手中,道:“這些是舅舅給你的,拿去買自己喜歡的好吃的好玩的。”
婉玉見到梅書達手中的荷包不由一愣,而後上前把東西拾起來道:“珍哥兒才豆丁點大,哪能自己使錢。這些東西給他,他也不知道輕重,再平白糟踐了,何況這小金錁子個兒小,萬一他在塞進嘴裡吃下去,那就出大事了。等會子把這東西交給老嬤嬤們,讓她們幫珍哥兒收著便是了。”說著用帕子把東西裹了,喚來伺候珍哥兒的老嬤嬤把東西收了,摸了摸珍哥兒的頭道:“你還不快謝謝舅舅。”珍哥兒歪進婉玉懷中,軟著嗓子對梅書達道:“謝謝舅舅。”紫萱卻在旁笑道:“我看你快成珍哥兒的老媽子了。”
梅書達看在眼中不由目瞪口呆,只覺柳家的五姑娘舉手投足,一笑一顰均有說不出的熟悉之感,若非容貌不符,他幾乎便要錯認婉玉是他死去的姐姐了。過了半晌,他才吶吶道:“幸虧你提醒我,是我考慮不周全了。”他看著婉玉與珍哥兒親厚,好似看到梅蓮英抱著珍哥兒一般,心中百般滋味,不由自主的又看了婉玉幾眼。
婉玉暗想道:“小弟就在眼前,若是錯過此時,恐怕便再無機會與家人相認。但借屍還魂之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若是他不信,或又把我當成什麼鬼怪妖魔,這可就糟了。”隨即她想起孫夫人給她安排的婚事,又看看懷裡的珍哥兒,暗中一咬牙道:“無論成或不成,總是要搏一回。我需想個法子,讓他能與我單獨相處一回,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他。”
此時門簾子掀起,一個丫鬟走進來道:“前頭戲班子已準備停當,菊姑娘、姝姑娘已經去了,老太太要我請梅二爺和兩位姑娘也過去。”
梅書達聽罷點了點頭,一把將珍哥兒舉起,笑道:“走,一起去看戲。”說著往前走。一行人跟在楊母身後,到了楊母院外,只見楊晟之早已帶了一幫女戲子等在戲臺子底下。楊母先坐了,眾人才方落座,梅書達原想與柯瑞等同坐一桌,卻聽柳夫人道:“達哥兒,咱們娘倆坐一處罷。”梅書達只得坐了下來。
楊晟之見楊母來了忙呈上戲目,楊母點了一出《蟠桃會》,又讓同輩的妯娌親眷點,眾人推辭一番,點了一出《大拜壽》。輪到柳夫人,柳夫人卻不點,讓與梅書達,梅書達知楊母素愛討口彩,點了一出《富貴長春》,楊母果然歡喜。
臺上咿咿呀呀唱得熱烈,梅書達卻是心不在焉,時而朝婉玉處瞥上一眼。婉玉抱著珍哥兒與紫萱、楊蕙菊、姝玉、妍玉、柯穎思等坐在一處,妍玉見梅書達頻頻朝這邊望來,不由抿嘴一樂,偷偷拽楊蕙菊的袖子,用扇子遮著,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