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年紀也到了,還有阿煙,我若是不辦,他們亦是難為。”
楚地崇尚周禮,婚嫁都講求長幼之序,若是哥哥姐姐未娶未嫁,做弟弟妹妹的就不能行婚嫁之事,屋內眾人都有一瞬的愕然,誰也想不到分明說著國事天下事,怎麼就忽然將話題落在了大婚之上,夏侯雲曦也有幾分意外,想到他昨天晚上說的話,她不禁心頭一動,可她轉過頭去,就看到了万俟婓眼底一絲難明的暗色。
彷彿做了個美夢忽然醒來,夏侯雲曦有幾分悵然的失落,她輕咳了兩聲,輕聲笑道,“皇上現如今病情穩定,倒是給了太子著手準備的機會,依雲曦看,太子這第一件事不妨先為自己謀個第一軍師為好。”
夏侯雲曦再次生硬的將万俟宸的話題帶了過去,万俟宸眼底便閃出幾分沉色來。
阿卓乃是羌胡之人,就算中原如何的動盪,一時半會兒和羌胡扯不上關係,他此刻不過是個得大家信任的看客,只站在一邊聽著卻是不插話的,聽到夏侯雲曦說了這話,他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万俟殊不必說,万俟玉和万俟煙的眼底都是不加掩飾的錯愕,他們不能理解,夏侯雲曦可以害羞的推諉可以矜持的沉默可以坦蕩的接受,他們卻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迴避了這個話題,兩兄妹不由得將狐疑的眸光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
万俟宸攏在袖子裡的手不由得握緊,躺在榻上的万俟婓卻是唇角揚了起來,他不曾放過夏侯雲曦眼底的一絲苦意,看著她的眸光就帶上了幾分憐惜的歉疚,卻仍舊道,“雲曦此話何意?”
夏侯雲曦定了定神,“中原在這短短半年燃起幾處戰火,雖然範圍不大,卻能看出些許的野心勃勃來,我們若是沒有打算便算了,可若是有了打算,又如何能坐以待斃,我雖然並不盡信那‘得九重者得天下’之言,可是安邦定國,賢能之輩卻是不能少的,所以我想,太子不妨先說動白鳳先生,以先生之遠見,接下來的事如何開頭如何落定,我們行事起來自然要多幾分勝算的。”
白鳳——
万俟婓眼底的笑意又深幾分,看著夏侯雲曦的眸光更是帶了幾分嘆然,“言之有理,不管白鳳先生與俗世有幾多緣故,阿宸總該是要親自修書往珞珈山去一趟,而後再親自去請先生出山。”
這意思是讓說白鳳是白鳳,夏侯非白是夏侯非白,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夏侯雲曦斂下眸子,心中微微一嘆,万俟婓便看向了万俟宸,似乎是在等他一個答案,屋子裡瞬時靜的連一根針落下都聽得清楚,万俟玉求助一般的看向万俟殊,後者眉心微蹙的上前了兩步,“父皇,修書之事不妨讓我來辦,至於是否親自去請白鳳先生,只怕還需知道白鳳先生身在何處。”
白鳳的身份万俟宸兄弟幾個都是知道的,夏侯非白此前已經回了東齊,若此刻去往珞珈山,只怕還真是撲一場空,万俟婓的眉心皺起,抿著唇悶聲咳嗽起來,吉利面色一變趕忙遞上帕子,万俟婓咳完,那帕子上的血跡紅豔豔的刺目。
万俟煙立時便掉下眼淚來,万俟殊和万俟玉亦是眸色大變,万俟宸的唇線微緊,身上的氣氛更是冷冽,阿卓疾步上前,看了看那血色,眉目幾變的跑到一邊去改藥方了,万俟婓已經有幾日不曾咯血了。
看到兄妹幾人明顯變化的神色,万俟婓笑開,“都這樣子做什麼,我本想瞞著你們,誰知道第一個不聽話的便是雲曦,第二又著了別人的道兒,這下子瞞不住了也好,難免的我以後喝藥的時候還得藏著掖著,你們也別這般模樣,我半截入土的人都能看的透,你們也別死心眼兒。”
万俟婓咯血過後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故意說著打趣輕鬆的話還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夏侯雲曦斂下眸子,實際上,在那天晚上,她就一五一十的將万俟婓病重的事情告訴了万俟宸,万俟宸深知万俟婓的用心,第二日還是往南越而去,而她,是答應了他要好好替他盡孝的。
夏侯雲曦便看了万俟宸一眼,他的側臉線條凌厲,一雙眸子低低的垂著,帶著幾分不可察的蕭然,夏侯雲曦緩了聲音道,“太子、公主和兩位王爺都是一心一意愛戴皇上之人,皇上憐惜他們一片孝心便要早些好起來才好。”
哪裡能好得起來,万俟婓笑看夏侯雲曦一眼,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沒別的事情就這樣吧,白鳳先生那裡定下來了跟我說一聲便可。”
到底還是沒提婚事,幾人行了禮都要退下,万俟玉卻強自笑呵呵的說要留下來陪陪万俟婓,万俟婓笑得欣慰,所幸讓他留下來。
万俟宸出了大門便向著長樂宮的方向走,天空灰濛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