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喝下去。”
李太醫年初曾得了遺玉幾本醫書相贈,得有進益,因而直斷了遺玉現狀,一下就戳破她暗中服藥補氣之事。
李泰何等聰明,一下子就聯想到遺玉這幾個月來種種不顯眼的反常,比如她鮮少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到書房打擾,比如她飯量一日日減小,比如她身上多出來多出來的薄荷香味,比如她不似以前冰涼的手腳。
至於她喝藥做何用,李泰已不用去做它想。
“眼下該如何對症?”
“需得靜養,不得勞神,不得動怒,屬下再去開張溫良的方子,捏些水丸給王妃服用,餐飲之事,另作交代。”
“你去吧。”
“是。”
李太醫跟著平雲到樓上去開方抓藥,李泰讓阿生進屋去叫了平彤出來,到隔壁問話。
一盞茶後,李泰從隔壁出來,徑直回了遺玉所在的臥房。留下阿生,見平彤臉色發白,雖不忍心再責備,還是不由輕責了幾句:
“你是怎麼做事的,聽主子吩咐沒錯,可這腦子就不用動了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平彤方才被李泰嚇得不輕,阿生的話只聽進去一半,恍恍點頭。
夜半,昏睡了兩個時辰,遺玉清醒過來,察覺自己是在床上躺著,便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紗帳,彷彿沒有看到床邊側坐的人影,不知過了多久,才又闔上眼。
傍晚時候李泰的話,字字句句還回蕩在她耳邊,讓她醒過來,也是渾渾噩噩,猶記得幾日前還同她娘打趣,不想這就成了真。
她這邊費盡心力想要維護的一寸領土,輕而易舉就被他讓了出去,好像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讓她耳暈目眩。
李泰守了她許久,直到她醒,隔著一道紗幕,看著那頭的她,燭火不明,她閉著眼,誰也看不清對方表情。
“為不讓我納妃,所以瞞著我服藥嗎?”
遺玉呼吸停了停,偏過頭,面朝著床裡,不想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確想要儘快懷孕,以免宮中以此為由要李泰納妃。
可另一方面,能夠和李泰養育子女,一開始其實是再單純不過的期盼,她不願讓這種期盼同利益掛鉤,這種矛盾讓她感到無比愧疚,對那個還沒有降臨的孩子。
李泰聽不到遺玉心中所想,見她不語,眼中一暗,說不出是對她心疼多一些,還是自責多一些。
記得李太醫的醫囑,李泰這邊還沒想好要怎樣開口哄她,遺玉已是背對著他,輕輕發聲:
“從我認識你開始,直到今天,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我卻什麼都幫不上你,只會給你添麻煩,我的身世,牽扯上房盧兩家的恩怨,還有紅莊,我大哥,我自己都數不清你為我做了多少。我有時就會想,如果你要娶的人不是我,你就不會這麼辛苦……我已欠下你許多,償還不起,擔心你有一日會後悔,所以很努力地去做一個能夠配得上你的人——”
她哽咽了一下,眼眶泛起霧水,聲音細細啞啞,帶著一點迷茫,更多的則是無措:
“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就是什麼事都做不好……我這個樣子,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你更多,世人眼裡,男人三妻四妾本叫尋常,我知道自己不該讓你為難,不該再自私……可我真的做不到。”
最後一句,道出她不盡的無奈,不是不願,只是做不到,不能想象他成為另一名女子的丈夫,不能想象有一日他眼裡會有別人的存在,因為太過珍稀,所以不敢去冒一絲一毫會失去的險。
她抬手遮住眼睛,淚水順著指縫滑落,貼著臉頰落在枕頭上,很快便溼成一片。
李泰從未聽她這樣坦言過,不知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知她心裡還有這麼多的愧疚,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直到聽見她細碎的哭聲,這才恍然回神。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竟是被逼到這種地步。
難怪她聽說他要納妃,反應會如此之大,想來還是他低估了此事對她的影響,越是清楚她對他的感情,就越是瞭解她的不安,看著她為他憔悴,為她受累,想要安撫,卻又不知從何著手,這種無力感,讓他前所未有地挫敗。
他撩開輕薄的紗帳,穿著靴子便上了床,從背後將她擁在懷裡,低頭埋在她發熱的頸間,心跳變的明顯,大多時候,只有抱著她,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還是熱的。
“我不是在逼你,你若不願,納妃一事就此作罷,不必擔憂宮中強迫,我會處理好。”
聽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