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後召了她四次進宮,不外乎是催促她勸說李泰納妃,她還能推延幾次?
杜楚客上個月曾私下找過她一回,話裡話外都是在勸她為李泰著想,不要太過自私,又將閻家的小姐從裡到外誇了一個遍,暗示她嫡庶有別,那位閻小姐過門後不會對她的地位產生任何威脅。
她何嘗是在怕被人搶了這魏王妃的位置?她只是希望自己一心一意對待的男人,也一心一意地對待她,這樣能叫自私嗎?
若這樣叫做自私,那她寧願狠狠心,就當一回自私自利的人。
納妃二字,說來容易,照韋貴妃的話說,不過是府上添了一個人口,可事實卻是,她的夫君要和另外一個女子光明正大地同床共枕,更甚至,他要同別人生兒育女,他是孩子的父親,她卻不是孩子的母親。
這種的事情,只要稍稍一想,她就覺得腦袋裡轟轟作響,再不能鎮定半分,全剩下忐忑和揪心。
“主子、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平彤見她半晌不說話,不知是想到什麼,神情愈發黯然,連忙出聲喚她回神。
“我沒事,去把東西都收拾乾淨,王爺近來公務繁忙,我喝藥這事還是先瞞著他,別讓他為我分神,等他知道了,我、我同他解釋不遲。”
大不了被李泰知道以後,她再停藥就是,他一向對她好脾氣,該不會因此發火,會沒事的,遺玉安慰這樣自己。
平彤嘴巴蠕動了幾下,算是知道遺玉的固執,輕輕搖了搖頭,道:
“您臉色有些難看,是不是今日去吃席累到,待會兒讓平卉給您揉揉頭。”
“好,你快去吧。”
“是。”平彤於是端著藥碗退出去。
盧氏三月底就從龍泉鎮搬到了盧俊在京城的新宅,韓厲厚著臉皮以孃舅自居,不顧盧俊的不情願,也搬了過去,,順便還捎帶了韓拾玉這個拖油瓶。
因為離魏王府近了,盧氏隔三差五便會跑過來看女兒,尤其是最近忙著張羅向晉家提親的事,就更是來的勤了。
半下午,日頭還高,母女倆坐在翡翠院側的水榭里納涼,地上鋪著軟席,設有香、茶兩案,點心六樣,果品四種,茶是晨滴露,香是水沉香。
“璐安昨日託人送了兩件手工來給我,你瞅瞅,這針線雖是有些緊湊,可看得出是她用心繡的。”
一坐下,盧氏就從袖裡掏了兩條香帕來向遺玉獻寶,三月中,辦完程小鳳的喜事,遺玉就安排讓盧氏見了晉璐安一面,看得出她娘對人家小姑娘中意的很。
原本遺玉還存著打探打探晉璐安口風的打算,哪知道人家自己就先朝她坦白了,當時雖是一臉羞答答的樣子,說話有結結巴巴,卻老實承認“對盧二哥有意”,直讓遺玉刮目相看,感慨此朝女子大方。
“的確不錯,”遺玉摸著一條帕子上的粉蓮碧藕,誇了一句,見盧氏因此得意,倒是沒有吃味,只覺得有些好笑。
“上回咱們擬的禮單,我同你姨母商量過,又添了幾樣,過兩天就能準備好,你看是不是就把納采訂到初九,你程姨那頭,我已經說好,這道媒她保得,到時候你就不用再派人過去了,免得叫女方家裡以為咱們強勢。”
盧氏想的好,遺玉沒有異議,“當然是越快越好,璐安只比我小半歲,這眼瞅著及笄過去,就要十六了,真被別人家趕了先,那就不好看了。”
盧氏笑容滿面地點頭,總算把提親的日子訂下,她心裡頭落下一塊大石,好像已經把人家閨女娶進門一樣。
有了閒心,她便又問道:
“昨日長孫家嫁女兒,去的人多嗎?”
盧氏尚且不知遺玉年初在太極殿裡,曾當著皇上的面,耳摑了人家新娘子,替人家老子教訓閨女,更不知長孫三小姐原先惦記著自己女婿,只因同長孫家有舊交,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多的很,筵席也熱鬧,只有幾位身在蜀地的王爺沒有回來。”
聞言,盧氏突然想起來,曾聽她說起過楚王妃懷孕的事,就好奇地問:
“不是說楚王妃有了身子,這該是生下了吧,可有信傳來?”
遺玉眼皮一跳,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笑道:
“有的,剛巧昨日送了信過來,說是個男孩兒,母子平安,想必訊息已到了宮裡,聽王爺說,今日早朝時候,皇上心情很好。”
“哦,對了,娘不是說想送璐安玉件兒麼,我這裡讓人準備了些圖樣,你先挑挑,”遺玉為不讓盧氏多聊這個,不等她答話,緊接著就尋了話跳過這個題,招了平彤進屋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