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沒多久,盧耀就找到了我,還帶來娘失蹤的訊息同大哥的死訊,我當時只想衝回長安替他報仇,結果被盧耀制伏,我想著能從祖母這裡聽到一些你們訊息,便在揚州城外的江河岸口當起腳伕,過了一段落魄日子,盧耀行蹤不定,他奉了大哥生前之命護我周全,只有在我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在城郊那棵老樹上留信,他才會出現。”
遺玉忽然有些理解盧俊為何會對宋心慈死心眼了,那段有家不能回的日子,生命中最低落的時候,出現了一名溫柔似水,又知書達理的女子,彌補了心中的空虛,盧俊很難不動情。
“二哥,有件事我要同你講,”遺玉猶豫著怎麼把韓厲跟著盧氏回了長安,並且住在璞真園的事說了,“韓厲他——”
“我知道,祖母今早和我提過,”盧俊揪起眉頭,“他若真是對咱們娘好,我不會尋他麻煩。”
好是夠好的,都倒貼成那樣子了,只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娘她看著根本沒那意思,遺玉心裡嘀咕,嘴上道:“那就好,他們這趟也是要到揚州城來,因為韓叔病了,才耽擱到現在都沒到。你失蹤這麼久,事關大哥,我想等娘回來,你就照實同她說吧,不必隱瞞什麼。”
“嗯。”
說完正事,盧俊才欲言又止地提起了宋家,言辭裡是有想去探監的意思,遺玉雖怕他又在宋心慈身上犯了迷糊,可也不能橫加阻攔,就給了他一塊魏王府的腰牌,又叫於通到街上找來裘二陪同他去。
盧俊前腳走,盧耀後腳就找了過來,大概是他行蹤隱匿,被一凝一華當成挑釁,三個人就在院子裡打了起來,引來不少下人旁觀,都被平霞攆走。
“小姐,不叫他們住手嗎?”平卉看著不大的院子裡三道人影對話。
遺玉端著一疊剝好的石榴將靠在門框上,搖頭笑道,“無妨,他們有分寸,正好長長見識。”
一凝一華不愧是李泰特意挑選給她的侍衛,兩人單招強,相互配合也很是默契,但盧耀顯然更高一籌,同兩人對打,也不落下風,遺玉總覺得他仍有餘力。
“夠了,停手吧。”她一句話落,三人同時抽身,都沒再纏鬥,一凝年紀小,不服氣地瞪了盧耀一眼,便和一花上前告罪。
遺玉擺擺手讓她們下去,扭頭打量了盧耀,尋著記憶,他看來很是偏愛蒼色,那一身衣衫很能勾起人的回憶。
“小姐。”盧耀的劍沒有出鞘,反手後背,對著她一低頭,算是行過禮,平卉不滿地撅起嘴.遺玉並不在意,西南一行讓她知道一名真正的劍客是有多驕傲難馴。
盧耀是被盧中植一手帶出來的,僕身,卻不是僕人。
“進來吧。”遺玉轉身進了屋子,平卉緊隨其後,她該慶幸這今時候的男女大防疏散,可以見男客,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同男子說話。
遺玉很是認真地詢問了盧耀,有關盧智的其他交待,想要從蛛絲馬跡中猜測她大哥這麼一手安排到底為的是什麼,可惜盧耀並不清楚,他只是聽命行事,盧老爺子死前將他交給盧智,盧智的命令就是讓他看著盧俊,還有——“主子有言,若是小姐找到二少爺,就讓屬下聽命於你。”
遺玉仔細想了想,點頭道,“那你還跟著我二哥吧,保護他安全,若他需要就幫幫他。”
若是換了別人,平白得上這麼一把殺人行兇的利器,恐怕做夢都要偷著笑,但遺玉想的卻是如何為盧俊打算,李泰必會給盧俊安排出路,她這當妹妹的更要盡心盡力。
聽見她平和的語調,盧耀盯著遺玉看了一眼,並不出色甚至有些僵硬的五官柔和一些,“小姐長大了。”
這句話逾越了身份,遺玉倒很是自然地笑症,“過罷年,再開春我就十六了。”
“宋家小姐同丫鬟被單獨另了一間乾淨的牢房住,她一見二公子就哭,然後叫二公子屏退了小的,兩人說有將近一個時辰的話,”襲二微微抬頭,偷看一眼遺玉面色,繼續彙報道:“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二公子出來後,臉上笑得奇怪,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還拿了五兩銀子給那牢頭,讓他們好好照應宋家小姐,小的就聽見那宋家小姐最後問他,明日還會不會來陪陪她,二公子猶豫了一下,說是後天再去。”
手指在香案上輕敲了幾下,遺玉抬頭道,“到時你也陪著。”
“是。”
“平卉。”
遺玉喚了一聲,平卉便掏了個小紅包上前拿給裘二,這分量可是有個五兩不只,裘二大喜,又衝遺玉拜了拜,後退出去。
遺玉臉色這才沉下,“我真是低估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