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殿下放心,下官自當辦妥。”
李泰微微點頭,孫培炎曖昧地笑了笑,知道這份禮算是送出去了,卻不知道他今晚是把邊上坐的太子妃給得罪透了。
這一場洗塵宴直到夜半才休,李泰先行離席,在一群醉陶陶的人恭送下,帶著僕從離去。
遺玉跟在李泰身後爬上了馬車,車簾剛一放下,她還沒站穩,就被李泰拉扯,她腳下踉蹌,跌坐在他膝上,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不高興地問道:
“說吧,你收下那些女人是為什麼?”
她當然知道李泰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些異族女子,只是她想不出有何原因,讓他收下這些很可能會給他招攬麻煩的高句麗人。
李泰知道她愛拈酸,就沒賣關子,把人抱好,帶著幾分醉意說道:
“若不出我所料,孫培炎是李恪的人,他在行軍途中送女人給我,應是打算日後借題發揮,我若不收,他會另想方法鑽營,倒不如收下來,先穩住他,日後——”
“日後再倒打一耙。”遺玉順著李泰的話接了下去,心思一動,就想到他是不是早猜到今晚宴上會有這麼一出,怕直接帶人回去會惹她誤會,才特意讓阿生把她找過來看了個現場。
越想越覺得可能,遺玉扭頭白了他一眼。
這男人總是說她心眼多,比起她,她怕是隻夠個零頭。
第三六五章 傷兵營
大軍在定州駐紮下來,隨時接收前方戰報,以便李泰調兵遣將。
五月初,捷報率先傳來,大將張亮攻克卑沙城,俘獲男女八千多人。
李泰遂命李世績率領大軍進至遼東城下,高句麗派出四萬兵馬救援遼東,雙方各有傷亡,硝煙瀰漫,一時僵持不下。
在定州坐等了足足一個月的李泰決定親往遼東,一來更便於指揮戰場,二來也可鼓舞士氣。
為了簡便行程,只帶了五百精兵趕路。
遺玉跟同李泰離開了平靜的安喜縣,輾轉來到了遼東。
這是遺玉第一次這樣臨近戰場,一路走來,全然不同於那些遠離戰場的地方,這裡城鎮皆灰,一片蕭索,空氣都變得混濁,街上偶爾幾個路人都是腳步匆忙,看到兵馬便會受驚地躲到路邊。
李世績的五萬大軍駐紮在遼陽城外二十里,雙方昨夜才有一場惡仗,直到今天凌晨,才暫時休兵。
早上,一到軍營,李泰便匆匆地同出營迎接的李世績去了軍營大帳商討戰事,將阿生留下來陪護遺玉。
草草在暫宿的營帳中收拾了行李,遺玉沒有像前幾次那樣留在帳中休息,而是對阿生道:
“陪我出去轉轉。”
“是。”
阿生在前頭帶路,兩個人到了外頭,這裡都是李世績統帥的兵馬,一出帥營,便沒什麼人認得他們兩個。
遺玉看到不少人用竹架抬著傷員來回從面前經過,有人頭上打的繃帶,有人盔甲上還染著血色,一張張臉孔,不見笑容,除了疲憊,便是麻木。
“受傷計程車兵們被安置在何處?”
“在西營。”阿生指了一個方向。
“帶我過去看看。”
阿生遲疑了一下,還是帶著遺玉去了。
到了西營,滿眼皆是傷病,遺玉似能嗅到空氣中飄散的死亡氣息,沉重的讓人感到壓抑。
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帶著傷默默地蹲在一旁磨槍的人,這些士兵半個時辰前才從戰場上離開,曾無限接近過死亡,他們的神情更為麻木。
“快快!這裡再來一盆水!混蛋!要熱水,去燒熱水!再拿涼水來不用治人就死了!”
在這傷兵營裡,一名穿著布衫卷著衣袖,來回奔波的身影尤其惹眼,這世道學醫不易,大夫本來就少,願意隨軍的軍醫更是稀缺,往往一個好大夫在戰場上,在一場戰爭中能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遺玉心裡對這些醫者敬佩,又有些羞愧,身為藥師的她,一心研究方土,卻沒有這樣救死扶傷的醫德,大多時候只是為了自己和親人服務,算是浪費了這一身本領。
“熱水來了沒有!熱水呢!”
那名臉型瘦長的中年醫者又在一名傷員身邊蹲下來,看到這已經暈過去的傷兵肩上仍未止血的傷口,怒吼聲拔高,很快便有士兵提著水桶跑來。
不少人都圍了上去,這是傷兵營一個預設的傳統,有戰友將要死亡,同他一起殺過敵計程車兵們會最後送他一程。
遺玉也同阿生走了上前,那昏迷計程車兵臉上已經沒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