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就能打頭陣的嗎,若沒有真本事,你以為那些老將都是吃素的,他們會肯嚥下這口氣,讓你去貪這功勞?別說你是太子內兄,你就是他親兄弟都休想他們買你的賬!”
被她毫不客氣地訓斥一通,盧俊老臉微紅,正要辯解幾句,又被遺玉堵了回去。
“我來問你,打從到了定州,到現在,大大小小,你打過幾場仗?”
“十、十多場是有的。”
“做過幾次先鋒開路?”
“多半都是我打頭陣。”
“殺敵多少?”
“這個。。。千百人是有了吧。”
“現這十幾萬大軍當中,可有比你更勇猛的先鋒大將?”
盧俊把眉一揚,氣勢又回到身上,“自是沒有。”
“這不就結了,你還煩惱個什麼?”遺玉把手搭在盧俊肩膀上,語重心長道:
“二哥,與其說你是因為太子內兄的身份得了這機會,不如講是因為這身份讓你沒丟掉這個機會,兩者的區別可就大了,你常年在軍中當差,應該比我更清楚這裡的利害,還用我再多說什麼嗎?”
盧俊早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聽完遺玉這番開導,彆扭著的那根筋就捋直了,拍著額頭失笑道:
“我真是吃飽了撐著的。”
遺玉心知,盧俊這些年走的太順,越往高處就越容易自我懷疑,今天不和他講明白了,這點日後肯定會成了他的心結:
“二哥的官路是比大多數人來的順當許多,坎坷無幾,實話說,這當中的確有殿下的助力,但若二哥自己不爭氣,不上進,便是殿下能幫你再多,你也不會一路順風順水地走到今日,既然咱們兄妹兩個今天說開了,我不妨就再敲打你幾句,你看這滿朝文武,能站到上流的,有幾人沒有仰仗,就是那長孫無忌,沒有皇上的偏護,他長孫一門能亨通如斯嗎?”
盧俊若有所思地看著遺玉,好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二哥,你就記住,別管它借了多少外力才能功成,你問心無愧就行了。”
這份了悟,是遺玉從李泰身上學到的,那個自信、驕傲的男人,從來不曾懷疑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可以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盧俊向來最聽遺玉的勸告,儘管現在還有些地方想不通,但還是認真記下了她的話。
不想今日這一番點撥,竟成他從一個單純的武將,到日後位極人臣的轉變開始。
快到傍晚,遺玉才見到李泰,沈劍堂沒跟著他,蕭蜓送來晚飯就走了。
攻下安市城頭幾日,李泰要處理的軍務繁雜,直到今天,才有空閒和遺玉坐到一起吃頓晚飯,說說話。
一張小桌,幾樣素菜,除了一盆雞湯,不見其他葷腥,連酒都沒放,李泰卻吃得很自在,不得不說是因為有遺玉在側的緣故。
“盧俊來找過你?”
“嗯,聊了一會兒就走了,”遺玉覺得沒必要把盧俊的煩惱告訴李泰,就一語帶過,半個時辰前才喝過藥,並不餓,吃了幾口,就覺得胃裡犯嘔,趕緊把碗放下,掩著嘴扭過頭去。
李泰見狀,忙放下箸子伸手去給她撫背,倒了茶水給她,見她喝過水,還是蹙眉皺鼻的難受樣子,看看桌上飯菜,直接喊了門外的阿生進來。
“飯菜端下去,找蕭蜓過來。”
“不用,”遺玉趕緊擺手,壓下那股噁心勁兒,叫住了阿生,對李泰道:
“這感覺是一陣一陣的,不礙事,別麻煩她再過來。”
阿生看李泰,李泰道:“那把飯菜撤了。”
“你還沒吃呢,”遺玉推推他,“我到窗邊坐著透透氣,你吃飯。”
李泰搖搖頭,沒聽她的,阿生會意地直接抬了那小桌子到外頭,遺玉無奈地輕捶了下李泰的膝蓋,心中卻是喜歡他這體貼。
被李泰拉著窗邊坐下,沒了那股飯菜味,遺玉果然舒服多了,歪頭靠在他肩上,拿過他的大手,扳著他的指頭玩。
“好些了?”
“嗯。”
“這裡吃住是差,明天李世績帶兵一走,後日我們就啟程回定州,想吃什麼,就列張單子,我提前派人準備。”
要是讓那群人知曉李泰之所以這麼急著帶兵退回定州,全是因為嫌棄這窮鄉僻壤吃住條件不好,不利遺玉休養,不知是會哭還是會笑。
“特別想吃的倒是沒有,不過咱們回定州,能到蜓姐和沈大哥家裡去坐坐嗎?”
“你想去?”要撇開大軍私遊,是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