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宋典軍和宋夫人出來,最後他們商量定,讓宋小姐先到城南上船等候,阿虎獨自去城西大獄裡救人,宋典軍的舊部在城門處接應,介時在一起遠走。”
手裡的茶杯差點就扔了出去,遺玉勉強忍住怒意,扭頭對李泰皮笑肉不笑道,“你瞧,還有比我二哥更蠢的麼,救了人家一回兩回,落得個誣陷偷賴被攆流落街頭的下場,到頭來,人一大家子還要靠他救命。
李泰少見她氣成這個樣子,並沒去安撫,又去問裘二:“他們幾時行動。”
“回王爺的話,就在今晚,雖沒聽清楚,但約莫是亥時過後了,”裘二斟酌了一下,補充道,“宋典軍的部下里有個叫喬由,很早以前就在城西大獄裡當過牢頭,小的又特別打聽了,獄卒夜裡子時到丑時口是最鬆懈的當。”
李泰點頭,問遺玉道,“你欲如何?”他有十多種法子能將盧俊打包回京,但堵不如疏,讓她藉此事發洩乾淨,也好在心裡憋火。
“胡季泰為人怎樣?”遺玉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陰險,有幾分小聰明,不堪大任。”李泰口中,能稱得上一句聰明,哪怕是小聰明,也說明這人是有腦子的。
遺玉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突然睜開,冷笑一聲,道,“他不是膽子大要去劫袱麼,單槍匹馬?
那就讓他去劫!”
越王都督府胡安溪走進書房,沒有敲門,看見書案後正在寫信的胡季泰,便問道,“爹,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訊息。”胡季泰放下筆,抬頭露出一張頗為淡定的臉。
“那怎麼辦,別日子長了,再叫人跑掉,宋晴媛手裡捏著咱們把柄,這不是叫人夜長夢多嗎!”
胡安溪顯然比他老子更怕事,若他們這樁事被查了,那就不光是個勾結鹽盜,那是欺君之罪,是百分百要掉腦袋的。
胡季泰輕笑一聲,“莫急,咱們等他送上門來就好。”
胡安溪眼睛一亮,“怎麼說?”
“你還記得宋恩孝手下有個很能打的車伕嗎?”
“嘶——好像是有這麼個人,誒?對了,孩兒記起來了,”胡安溪一拍手道,“這人不是因為同那宋晴媛有了私情,被宋家攆走了嗎,孩兒當初還派人去彎口收服過他,結果這小子是個死心眼,軟硬都不吃,寧願在河岸上當個腳伕,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我讓人打了他一頓就沒再理會過。爹,您是說這人?”
“正是他,”胡季泰摸模胡子,“此人自宋家出事就沒了蹤影,宋恩孝那幾個親部失蹤想來同他有關,此人對宋家小姐倒是痴情的很,宋家小姐又是個孝女,不會丟下宋恩孝夫妻不管,不然她也不會又跑回揚州,若爹沒有估錯,只需加派西城大獄人手,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就是。”
胡安溪大喜,“爹,還是您考慮周全,”又作勢低頭拱了拱手,“孩兒自愧不如。”
“這麼巴結為父,是又有什麼所求,”胡季泰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獨苗,很是疼寵。
胡安溪清清嗓子,眼裡閃過邪光,上前道,“爹,那宋晴媛抓到了,能不能先不殺?”
胡季泰瞪他一眼,“要什麼女人沒有,你留著她也不怕死在床上!”
“嘿嘿,”乾笑兩聲,胡安溪道,“哪能啊,一個罪臣之女,就是當我的侍妾都不夠格,爹您還不知道兒子,就是貪個鮮。”
“行了行了,給你留著就是,”胡季泰不耐煩地揮手,口中不忘教訓,“你這毛病若不收斂收斂,早晚得死在女人手裡。”
“謝謝爹,孩兒告退。”胡安溪分明只留意了前半句,轉過身,又想起昨日在春慶樓驚鴻一瞥的美嬌娘,摸著嘴唇痴笑起來。
七月初四,是夜,雨停,夏末的蟬鳴早就淡了聲音,城南高牆腳下,一團黑影掛著繩索,緩緩落下,腳尖著地,才將懷中之人放下。
“小姐,”先被送出來的喜鵲慌忙迎上,還沒叫出聲,就被黑影放開的宋心慈上前捂住嘴巴。
“噓,小聲。”
“你們順著那條路,”貼牆而立的黑影很是高大,隱在暗處,看不清樣貌,但這低渾的聲音可辨出是一名成年男子,他伸手指著不遠處道旁的小樹林,壓低聲音道:“穿過林子,一直往東南岸邊走,有船在那裡等侯,看見船頭的綠紙燈籠再過去。”
“虎大哥,那你呢?”喜鵲小小聲問道。
“我救了人便會同他們一起去找你們——心慈,”黑影向前走了一步,月光下,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五官本來英俊,卻因左眉上一道新生的肉紅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