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搬到外頭去,在你這裡賴著像什麼話。”
盧氏笑笑沒出聲,遺玉看在眼裡,便將話題轉了,“姑丈呢?”
“咱們一桌女人吃飯,他湊什麼熱鬧,屋裡又不是沒人陪。”盧景珊混不在意道。
遺玉聽了,想著那印象頗好的方航姑丈現下在屋裡陪小妾,彆扭了一下,就沒接話,飯後,她說是要去收拾私物,領著平彤平卉走了。
其實也沒多少要收拾的,遺玉怕帶走的多了屋裡空蕩叫盧氏寂寞,就只挑了些用慣的東西帶走,一些緊要的書稿、物件,都用藤箱裝了上鎖,明日出門時候專門派人看著。
忙完了這些,又被盧景珊叫去試裝,明日要穿戴的統統試過一遍,又走一個時辰過去,回屋就聽陳曲報說韓厲父女回來了,遺玉去他們院裡,沒見著韓拾玉人,只同韓厲說了幾句話,對方還有心情打趣她,看著倒像是沒出事的樣子。
回來的路上,就見從前院鋪進來的紅毯已經快到正房那邊,簷下、樹上前結著紅綢,掛著福喜燈,平彤平卉很走高興地指著那片鮮亮的顏色給她看,這宅子裡喜慶的味道愈發濃了,可遺玉瞧著瞧著,卻走了神。
漸漸心裡痠痛起來,她使勁吸了幾口氣,轉而詢問路過的下人,知道盧氏還在忙,便差了平彤去廚房準備酒菜,又叫平卉去準備馬車,打算瞞著盧氏去後山小林裡看看,因為婚事不宜見白,盧氏百般叮囑了她這幾日不要去後山,可她到底是忍不住。
於是,小半個時辰後,她便立在了盧智墓前,就像每回來時一樣,擺上酒菜,拜上幾柱香,就在一旁的草地上盤膝坐下,盯著那方空碑,又想起盧智最後寄給她的那封信,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似也斷斷續續地響起他的聲音——
十二年又九個月,從你出生到現在,大哥看著你長大,長兄如父,說來你許會覺得沉重,你便是大哥的寄託,有時就會想象你出嫁的模樣,也會想象你子女雙全為人母的模樣,還有你兒孫滿堂滿頭銀髮的模樣。
我大概是得不到的快樂,才更希望你能擁有。
“大哥,”遺玉倒了杯酒,在面前灑下,“二哥還沒有回來,你若是在天有靈,明日就為我送親吧。”
出嫁前夜,母女倆沒意外地躺在一張床上休息,雖累了一天,卻半點睏意都沒,盧氏就一遍一遍地交待遺玉明天到了王府那邊行禮的事宜,說到最後,就恨不得自己能跟著去了。
“娘,我都記住了,”遺玉攬住盧氏瘦了不少的腰腹,挨緊她道,“我走以後,您就好好休息幾天,那當歸湯最好再喝一陣,等回門時候要是見您瘦了,孩兒可不依。”
“娘知道,”盧氏拍拍她後背,“不早了,且睡吧,明兒天不亮就要起來。”
“嗯。”遺玉原本以為她今夜要失眠,可靠在盧氏懷裡,被她輕輕拍著,同很小的時候一樣,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這一覺很是短促,再被叫醒的時候,就彷彿她前一刻才閉上眼睛。
“玉兒、玉兒醒醒,該起了。遺玉磨磨蹭蹭地睜開眼睛,聽屋裡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看著黑漆漆的窗外,又移向衣架上搭好的大紅喜服,心跳不爭氣地竄快,一下子便清醒過來。
第119章 大婚(上)
(粉紅139、粉紅189加更)
卯時,天方熹微,整座璞真園便轉醒,天還很涼,枝頭草尖都沾著寒露,遺玉簡單墊了肚子,就裹著披風到後院的溫泉池子洗浴,滿園子的彩燈已經被點亮,照的園中通明,分不清晝夜一般。
空蕩的浴室裡面只有平彤平卉兩姐妹服侍,池子裡灑了香油,被熱氣一整,滿屋子都是這個味道,遺玉坐在池子裡頭,聞這味道,清清雅雅的,有點像是茉莉、又有點像是朱櫻樹上的合歡。
這一洗便是半個時辰,出浴後,平卉又拿了錫盒盛的香膏,同那香油一個氣味的,給她各處關節都細細塗抹了一遍,又將溼發包好,拿絲被裹得嚴嚴實實地送回房去。
東方漸露魚白,遺玉回了屋,沒見盧氏人影,把頭髮擦乾,兜兒、小褲,都換上了一套嶄新的,最後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色中衣坐在妝臺前,平卉去前院找迎客的盧氏。
平常很是空蕩妝臺,今天卻被擺的滿滿當當,簪花釵鈿、金銀珠玉、香脂油膏、胭脂水粉,拿大大小小的盒子盛著整整齊齊地一字擺開。
遺玉拿了盒頭油聞著味道,聽見人語聲從外頭傳來,便又將東西放好,不一會兒,盧氏便領著早到的趙氏、竇氏等盧家那邊的親戚來見,都是已婚的婦人,盧老爺子喪葬時候見過,她多少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