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
“先生,我、我恐怕不能。”不能隨意落筆,她怕 會一不小心毀了這幅畫,憑這一幅讓人望而失神的畫, 杜若瑾在長安城中的名聲,必會大噪,成為真正的大 家,指日可待。
“你能,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春江花月夜,這才當得 那一首詩。”他柔和卻態度堅地一笑,伸手一指長長 的畫卷之上左側預留的大片空白處,而後撩起永擺,就 勢跪坐在她對面的席子上,挽起衣袖露出因常年作畫分 外有力的臂腕,竟是一臉認真地幫著研起磨來。
(還有一更,稍晚奉上)
第三一一章 窺見
早上分別到弘文館、國子監和文學館宣詔,午飯之後稍息,李泰便在謝偃幾人的陪同下,又回了國子監。
東方佑引著他們看過準備妥當的教舍,待魏王點頭後,便在謝偃的提議下,引了他們到後院憩房,順道審查一下之前便整理出來的,一些學生的課業。
謝偃單手持卷,看著推門走出去的人影,伸手招來對面窗下站著的年輕宦官,低聲道:
“王爺這是去?”
宦官低頭答道:“許是屋裡太悶,小的跟去瞧瞧。”
說著他便退出屋去,將門從外面掩好後,一扭頭,便看見不遠處隔壁屋門外佇立的鴉青色修長人影。
易容後的阿生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他身後站定,側頭順著他的目光,從半掩的屋門看進。
掛著水綠色帷幔的南窗,屋後的陽光斜射而入,照在窗下一張寬敞的書案上。
書案的一邊,側臉被陽光籠上一層薄紗的少女,烏黑的瞳光正專注於畫卷之上,嘴角噙著一抹沉醉之色,挽起的墨灰色衣袖露出小半截藕臂,白皙的手指牢牢地握著筆桿,在紙捲上遊移。
另一邊,則跪立著一名研墨的青年,正低頭看著書案那邊的少女,因為陷入某一夜晚的回憶之中,畫心大起,扶著硯臺的左手緩緩抬起,纖長而漂亮的手指,隔空描繪著對面之人。
被冬日暖陽籠罩,四周滾動著相同氣息的兩人,絲毫沒有察覺到,此刻這無比融洽和協調的一幕,正盡數落入門外一雙色澤漸漸變得深沉的青碧眼中。
偷偷嚥了下口水,阿生瞄了一眼自家主子按在門框上,指間帶著藍色寶石戒指,因用力而骨節分明的大手。
李泰此刻的心情實在是說不上好,往遠處說,就像是那日在歸義坊前看見有人伸手幫遺玉整理披風時一般,往近處說,就像是禮藝比試那晚見到遺玉同那少年手拉著手跑進君子樓時一般。
彷彿是為了加深李泰對這壞心情的理解,今天又讓他碰上了一次,昨日在秘宅之中,才按壓下來的模糊念頭,竟然再次被撩撥了起來,只等著一個契機,便會迸發。
遺玉在沉醉於眼前的月夜圖時提筆落字,默著那首不屬於自己,卻該當屬於這幅畫的詩。
最後一個字躍然紙上,她收筆收心之後,目光從頭掃過畫卷,因自己那出乎意料協調的字跡,輕鬆了一口氣。
杜若瑾先於她之前回神收回了描繪的五指,鄭重其事道:“多謝。”
遺玉抬頭見他正經八百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若說上一件事,恐你就不會向我道謝了。”
“哦?”
她伸手指著詩文,道:“這首詩,名為春江花月夜,實則不是我即興發揮之作,而先生那畫,可是繪於夏季的。”
沒曾想杜若瑾一愣之後,竟毫不在乎地搖頭道:“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你許是不會信,那日夜宴上的畫作,並不是我第一次所繪,早在新春過罷,我便有月餘都遊蕩在芙蓉園中,正是於春作得這幅畫,當時不過是依樣畫瓢罷了。”
真是巧了,長安城的春天來的晚,溫差不大,春夏之景相差無幾,杜若瑾這一番話,讓遺玉心中難免生出一種奇異之感,後世是未有《春江花月夜》正圖,可若是有,必當該是眼前這幅的模樣才對。
“可是帶有印章?”杜若瑾道。
遺玉知道他這是要讓自已在畫上留印,遲疑之後.道:“日後再說吧。”
杜若瑾稍一思量,問道:“這一幅,實則你我各佔半邊,你為何不肯留印?”
遺玉看著畫卷之上清秀別緻、隱露神韻的小字,目光露出光彩,道:“杜大哥誤會了,我還沒那般妄自菲薄。而是身上只有學裡發下的印信,留在這畫上,是為不妥,你可願等上幾日,待我尋人制一枚新印。”
那詩是屬於旁人的,可她卻自恃,這一手完全由她所創的字型,憑著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