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聲,前面那匹馬似是突然被人削斷了腿一般,猛然跪倒在地,馬背上的人影一下子摔飛了出去,剛好跌在不遠處的草地上。
“小玉!”
程小虎猛然勒緊了馬韁,從馬背上跳了下去,兩步躥到草地上的身影跟前,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來,剛翻過她的身子,待看清楚後,不由抽了一口冷氣。
慘白的小臉上半邊盡是細細的劃痕,往日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緊緊地閉著,這模樣嚇壞了程小虎,他趕緊將人從地上背在身上,也不敢再駕馬,匆匆地朝著學裡的醫館跑去。
不遠處的涼亭上,一道人影靜靜地看著剛才的一幕,直到兩人走遠,才又靠坐了下來,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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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智回答完先生的問題,在對方的贊聲中坐下來,眼皮的一陣亂跳讓他皺了皺眉頭,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就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但想到他事先在遺玉身邊安排的人後,心中又漸安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墨灰常服的學生匆忙跑到教舍門口,來不及對正在臺上講課的先生告罪,就喘著粗氣,衝著屋裡大叫道:“盧、盧公子,你妹妹從、從馬上跌下來了!”
正捧著書本的盧智聽到這聲叫喊,心中一突,臉色猛然變幻,直直站起了身子大步朝那立在門口喘氣的學生走去。
“怎麼回事?”
“馬、馬突然受驚嚇,然後就跑、跑出了馬場,後來咱們追過去……程公子已經把她送到醫館去了。”
盧智臉色一僵,對著呆呆站在講臺上的先生一禮,“先生,學生有事,需離開一下。”
“呃、嗯,快去吧。”
得了先生的應允,他轉身繃著臉離開,走出門後才飛快地邁開步子奔跑起來,在他走後,教舍裡幾個學生的臉上方露出了淡淡地幸災樂禍。
盧智一路疾奔到了學裡的醫館,詢問了門口的藥童後,在裡間找到了人。
“盧大哥。”程小虎正幫太醫捧著托盤,瞄到從門外走進的盧智,出聲喊道。
盧智沒有應他,一步步朝著靠牆那張軟榻走去,直到越過太醫的身子看清榻上靜靜躺著的小人兒,雙拳瞬間緊緊握起,清俊的臉上閃過痛惜,之後即是刺骨的寒色。
程小虎本來還想說話,看見他的臉色後,張了張嘴愣是沒敢開口,反倒把頭撇了過去,他是第一次見到向來溫和的盧智這種表情,驚訝的同時,不知為何,心中還隱約泛起一股發毛之感。
太醫認真檢查了遺玉的狀況,又把她臉上的傷口做了處理了後,才起身喚盧智到外面去,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盧公子,盧小姐是暫時暈厥,身體並無大礙,只、只是……”
“林太醫但說無妨。”
“只是姑娘家的面板本就嬌嫩,又是這個歲數,雖傷口細長易癒合,但怕是會留下印子。”
盧智沉默了片刻,方道:“還有其他不妥之處嗎?”
“那倒沒有,老夫寫個兩張方子,一熬後服用,可起壓驚安神之效,一研磨塗抹在面上,傷口會癒合地好些。”
盧智又問道:“您可記得上次我拿來的藥膏?那東西塗抹在臉上,也不能去疤嗎?”
林太醫年紀大了,想了半天才拍手道:“對!你說的是煉雪霜吧,當然有用,那可是——”
盧智暗鬆一口氣,伸手打斷他的話,又問了一些詳細的事情,才謝過了林太醫,朝醫館門外走去。
門口站了三個穿著各色常服的少年,皆是一臉擔憂地朝裡面望著,見盧智出來,趕緊把頭垂了下去,跟著他走到醫館一側偏僻的角落後,其中一個個頭高的,才張口道:
“盧公子,對不住,我們——”
“無妨,你們把御馬場上的事情仔細講給我聽。”盧智面上並沒有責怪的表情,等聽三人把事情大概拼湊著講了一遍後,又與他們交待了些事情,才回到醫館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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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玉靠著車廂,瞪著對面的盧智,因為半邊臉上包著東西,只能小心地張口說話:“大哥,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帶我回家,不是讓娘擔心麼。”
盧智翻著手上的書,頭都不抬,“你也知道娘會擔心,誰讓你去騎馬的。”
“呃……”遺玉被他堵得啞口無言,的確是她不對,雖然當時劉助教那樣說了,但她也不是全然沒有拒絕的機會,搞成現在這樣子,她的確要負一半責任。
“老老實實地在家待著吧,我已經替你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