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得跟下雨了似的。早上醒來能看見地面全部被一層薄薄的霜覆蓋,說話時撥出的都是白茫茫的霧氣,這種時候坐在四面透風的馬車裡,毫無疑問的成了活動目標,四面八方的冷風都發瘋一樣往車上吹。
風韻和清秋他們幾個練過功夫的還好,至少有所謂的“真氣”護體,可以運功禦寒。譚翊君畢竟是個當大官的,什麼陣勢沒見過?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點氣候變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即使嘴唇凍得發白也決不會叫一聲冷的。只不過苦了我這個無辜善良可憐溫和美麗大方的平民百姓,雖然從小生活在北方畏熱喜寒,但是也不能這麼個——“阿嚏!”——寒法……
“師姐,這車上還有些衣物,好歹披上擋擋風吧。”清秋一如既往的柔聲勸著,從馬車坐墊下面掏出為數不多的幾件換洗衣服,挑出最厚的一件遞給我。我冷得渾身發抖,牙齒打顫,哆哆嗦嗦的想伸手去接,卻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像個膠水塗了太多的木偶一樣活動不便。
“……”本來只坐在一邊看著的小風突然接過衣服,一聲不響就裹在我身上,像包粽子似的捆起來,紮成一團。這下好了,我想擦鼻涕都沒有辦法了。
“鳥(小)風,快給偶(塔)開,偶(僧)氣了!”
風韻無視我憤怒的眼神和殺人的目光,轉頭去看車外的風景。畢竟我這“改良”馬車四面車篷拆了三面,哪裡都是窗,想不看風景都不行。我又向清秋求助,卻見清秋將剩下的衣物分給了譚翊君和趙青冥——一個明明很冷卻裝著無所謂,另一個根本沒什麼感覺卻無病呻吟,叫的像找不到廁所的貓似的,噢不,是身上熱得像個炭火爐卻還嚷著要加衣服的變態。
前面駕車的白羽回頭問道:“風公子,此處距離凌雲山九霄宮還有多遠?”
風韻微微抬頭向遠處一片迷朦的山巒望去,隱約可見幾座突起的山峰,在雲霧繚繞之下顯得似真似幻。只不過時值深秋,早已見不到草木茂盛,鬱鬱蔥蔥的美好景緻,連偶而掠過的幾間獵人小屋也早就斷了炊煙,孤獨的矗立在林間。
“從這裡向西,經過一個鎮子,再穿過一道峽谷就是了。以現在的速度,估計還要走兩三天。”小風依舊冷冷冰冰的說,我都不知道他腦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一直都能保持那種冷靜呢?當然對趙青冥發火的那次除外。
“不過現在天氣越來越惡劣,道路也變得更加難走,也許再過不久就要下雪了。江老闆,我們不如就在前面的鎮子上添置些東西吧。”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冥思苦想的譚翊君突然插了一句。令我沒想到的是她久在京城,對外面的事竟然也十分了解,看來還不是完全只考慮宦途的傢伙。
不過我早就冷得受不了了,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她的提議,恨不得立刻飛進一間溫暖的屋子,吃上一頓熱呼呼的麻辣火鍋,最好再加上軟硬適中的寬粉條和美味的魚丸蟹肉,當然蔬菜和白嫩嫩的豆腐也是必不可少的,哎呀……快別想那麼多了,趕快擦擦口水先。只是我沒有想到,譚翊君打算去鎮子是為了另一件對她而言十分重要卻被我忘得一乾二淨的事情——隆隨國終於對奉先國開戰了!
“哎喲我的媽呀,撐死我了。”
美滋滋的吃了一頓飽飯,我換上乾淨的睡衣,正打算在這間好不容易找到的小旅店中甜甜的睡上一覺,順便找周公約會去也,卻忽然聽見外面某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梆梆梆”的敲門聲。
“誰呀?”我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其實,在城門口看到那張徵糧徵兵的告示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兵荒馬亂,哪家客棧還有心情開門做生意?就連這間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小店也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幾乎只有我們一批客人。那麼能在這種時候來找我的人,用腳趾去想也知道是誰了。“我都說了沒事就不要隨便找我,大晚上的……譚大人?怎麼是你?”
門外,譚翊君衣冠不整,歪歪斜斜的站著,臉色潮紅透著暗青,手裡還提著一個酒壺,輕輕在我面前一晃:“江……江老闆,陪我,喝……喝一杯……”
“譚大人,你怎麼醉成這個樣子?”莫非是因為看到看到老百姓們生活悲慘的樣子所以一時急火攻心失了神志?她好像也不是這麼忠心耿耿為國為民的吧。我連忙將她讓進房間,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譚大人,先喝杯茶解解酒。”
“不要!”
譚翊君“譁”的一聲將茶水全潑在地上,又斟滿一杯酒遞到我面前,“喝!”
啊?這算什麼意思?我傻呆呆的看著她,心裡想,如果她今天是真的醉了,那我隨便勸兩句把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