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的東西怎麼還是這麼難看?”
我氣得想划船去追,可腳下的小船卻打著轉的向下沉去,任憑我怎樣搖櫓也無濟於事…
忽然覺得有水打溼了面頰,睜眼一看,竟是幾滴茶水正順著我的鼻尖滴落到桌上,我抬手擦了擦臉,抬起頭,卻看見四爺滿面怒容的望著我。而那還在淌著水的茶盞,正握在他的手裡。
“四爺,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是…”我站起身走近了一步,一臉的疑惑。分別了快一個月,沒想到一見面卻是這樣的表情。
“這字可是你寫的?”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幾乎是從胸腔裡直接噴了出來。
我心裡一片模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想就算我字寫得不好,他也不用這麼氣惱吧?
“啪!”的一聲,我被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只見那隻五彩的小蓋鍾在桌子上摔得粉粉碎,一股暗紅色的鮮血頓時也順著他的手指緩緩的滑落到地上。
“快讓我看看!”我急得便要去抓他的手,早已忘了他額角上已經凸起的青筋。
他回手擋了一下,受傷的手指剛剛從我的左頰上劃了過去,生出一絲細微的疼痛。回身站定,他突然冷冷的笑了出來,一向清冷的聲音刺骨而來:“看來,竟是我錯了!”
我莫名的看著他,無數個念頭自胸中奔湧而過,恍惚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設計好的圈套之中,想要辯解,卻又抓不住一點頭緒,只有這麼怔怔的凝望著,而心卻一點一點的墜了下去。
他也同樣的望著我,幾分沉淪的痛楚在他冰冷的目光裡緩緩的瀰漫著。甚至於一剎那間,我彷彿覺得他是想要把我攬入懷裡的,而接下來的一秒,他卻轉回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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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為事情還會像上次一樣了結,以為他會在某一個晴朗的下午,突然回到我的身邊,用他溫暖的唇輕輕的吻去我心頭的淚滴…
可我錯了。
當一天又一天的等待都在徒勞中逝去,當一次又一次精心打扮的妝容都在淚水中洇溼的時候,我才真正領悟到,他離去的那一刻,眼神中的決絕。
窗外的秋風潸然而起,天空偶爾也會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滿院的玉蘭被敲打得零亂而憔悴,一切的一切在煙雨迷離中變得虛幻而不真切。
他也許不會再來了,我站在窗前默默重複著。如同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坐在20樓的自習室裡,獨自一個人被一對對幸福的情侶包圍。
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孤獨的,我亦如此。
一雙柔嫩的小手從背後伸了過來,替我拭去眼角的淚痕。我轉過身,對著她微微扯了扯嘴角。
“主子,這裡風涼,您還是回裡屋歇著吧。”小喬調侃的情緒自那一天起便戛然而止了,如今隨時都是一副小心謹慎的語氣。
“好。”我隨口答應著,心裡彷彿還存著一絲對驚喜的奢望。
“那,那您臉上的那處傷,我去叫個大夫來瞧瞧?”
我依舊搖了搖頭,抬起手下意識的撫上了臉頰,“噝”,感覺依舊還是會痛。那一天他指縫間一塊細小的瓷片自我的臉上輕輕劃了過去,卻是不偏不倚,和當年在圍場留下的那道傷疤恰好重疊在一起。我固執的不讓小喬去請大夫,可是到底為了什麼,自己也不甚明瞭。
或許,我只是在天真的希望著,希望某一時刻的他會突然立在我的面前,對著那突兀的傷口,使勁的擰著眉毛…
剛過了霜降,就傳來了四爺生病的訊息。一連幾天一直在發燒,還上吐下瀉的。小喬怕我著急,便私底下細細問了高福兒,說是晚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然後去佛堂待了一個時辰,等到夜裡的時候就發起燒來了。皇上親自派了御醫前來診治,可是幾副藥下去卻也不見好轉,如今正歇在如意室,幾位太醫也都留在那兒擬方子呢。
幾絲細碎的憂慮從眉間淡淡的劃了過去,我雖有些心疼,但對於他的康復卻並不擔心。隨口問道:“是誰在爺跟前伺候?”
“主子,是,是…”小喬的口氣一下子變得猶豫起來,“是側福晉。”
“哪個側福晉?”
“是,是鈕鈷祿主子。”
穿堂上的窗子突然間被風吹開了,小喬轉了身忙著去關。而在那窗頁的閉合間,一個小巧的身影正從對面如意室的臺階上邁了進去,彷彿嘴角還藏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一個在我心底徘徊了許久卻一直不敢正視的問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