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真是服了她!原來徽音那幅唐代王洽的潑墨山水竟以此種形式入了她的眼。真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也許在孩子的眼中,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簡單的。
“格格,不是我說,這良妃娘娘還真是挺怪的,送什麼不好,非要給你這麼件白花花的衣裳,跟喪服似的,怎麼穿得出去呀?”看來這女人絮叨還真是從小養成的,小喬又把昨天晚上的話題翻了出來。
“昨天不是跟你說了,那是西方人的結婚禮服,白色,象徵著純潔與神聖,別一口一個喪服的,難聽死了!”回頭望了望掛在床裡面的那件白緞子的婚紗,領口上的幾顆小鑽正在幽暗中閃爍著奪目的光芒,質地柔軟,手工精美,一看便知是歐洲上流社會的奢侈品,不過,只不過,我應該是沒有穿它的機會了…
“人家哪個新娘子不是大紅的嫁衣,沒見過誰穿這樣的衣服嫁人!”小喬依舊不情願的小聲嘟囔著,一臉的不屑。
“得啦,得啦,這衣服又沒礙著你。”我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她永遠也不會理解的問題,站起身道,“這會子太陽也不太足了,咱們到嘉姐姐那兒走走吧。”
今年的夏天炎熱的有些異常,雖已是七月末的天氣,而那透藍的天空上,火球似的太陽依舊懨懨的照著大地,雲彩也好似被烤得化掉了,消失得了無蹤跡。整個北京城彷彿燒透了的磚窯一般,灼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四爺是最怕熱的,本想帶了全家的人到園子裡避暑。可誰成想卻在這個時候,偉大英明的康熙皇帝派了他和三阿哥到吉林、黑龍江閱兵。看著他出門時一臉得意的樣子,心裡著實有些鬱悶,不禁暗罵老康如此偏心,這樣避暑的美差,竟然只想著他的兒子,真個是親疏有別呢!
正尋思著,已經走到了平安居的門前。小丫頭們已經忙不迭的迎了上來,行過禮後告訴我鈕鈷祿氏正在屋後的院子裡乘涼。繞過正房,正看見古藤的長椅上,她一身水綠色的衣裙,微閉著雙眼,滿臉似睡非睡的嬌憨。一旁還放著個同樣質地的小矮凳,上面一條湖藍色的帕子,包著兩隻碧綠的蓮蓬。
我隨手撿起地上的一片葉子,躡著腳走了過去,想用葉尖逗弄她小巧的鼻孔,可還沒等伸手,椅子上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不懷好意的望著我咯咯的嬌笑著。我被她嚇了一跳,身子一搖,腳下的花盆底很不爭氣的歪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幸好小喬這根柺棍來得及時,才扶著我站定了。丟開手中的葉片,懊喪的說:“姐姐什麼時候也學會唬人了?”
芙嘉忙伸手拉了我一同坐在長椅上道:“人家摘了一下午的蓮蓬,才剛睡著,就聽見你到了門口的動靜,還說我唬你?”
我假裝把臉一沉,作出一幅要走的樣子道:“那姐姐還是繼續歇息吧,玉兒告辭了。”
“哎!哎!才來了怎麼就要走呀?” 芙嘉果然在我的冷漠攻勢下沉不住氣了。
“不走也行,那姐姐有什麼留住我的理由啊?”我馬上抓住機會做出討價還價的姿態。
“真是怕了你,” 芙嘉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回手抓起矮凳上用帕子包著的蓮蓬,放在我手裡道,“早就想著給你留了兩個最大的,快拿著吧。”
我笑嘻嘻的從她手中接了過來,那兩顆大大的蓮蓬果然異常飽滿,碧綠的皮色光亮而潤澤,難怪會有那一句: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收了蓮蓬,抖了抖帕子,想要遞還回去。眼角的餘光卻正好瞥見那上面繡著的一對鴛鴦,頭頸交纏,婉轉深情,再配上湖藍色貢緞的地子,真宛若一對情比金堅的鳥兒結伴暢遊於恬淡的溪水之間,不由得讚道:“沒想到姐姐的繡工如此精湛,這帕子上的兩隻鳥兒,真像是活了一樣呢!”
鈕鈷祿氏卻笑而不答,回頭望了望院子一角的水池中盛開的蓮花,輕輕吟道:“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還記得是去年夏天的獅子園裡,看到水面上的一對鴛鴦,我便隨口唸了這首徐克版的《只羨鴛鴦不羨仙》,沒想到她竟記住了。
“怎麼樣,你這學生還過得去吧?”一分神的功夫,芙嘉已經再次轉向了我。
“何止是過得去,姐姐不僅聰明伶俐,智慧超群,而且還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堪稱淑女典範!小女子甘拜下風。”我抱拳拱手,把腦子裡記得住的溢美之詞全都抖落了出來。
“你這哪裡是夸人,也不怕這些個大帽子把我給壓著了?” 鈕鈷祿氏嗔怪了看了我一眼,“再說,哪裡就有你說的這麼好?”
我趕忙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