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人。暗暗下定決心,事若不諧,拼著性命不要,也得讓少主人安然脫身。否則,他們在長安侯府的家人命運,只怕比今夜他們的下場還要悽慘萬倍。
這時隱隱聽到有衛士咕噥:“若是早用樺木製弓,至不濟也比這木戈好……”
“噤聲!”陶晟回首怒視,“難不成身在北地,就忘了侯府禁忌了麼?妄議主人者,斷足!逐出府!”
此言一出,衛士們頓時噤若寒蟬。先前說話那衛士求告道:“陶頭,切莫稟報少主人,我還有阿母、妹子……”
陶晟扭過臉去,陰沉著臉:“我不會說,但莫要怪我不提醒你們——少主人無事,我們縱是死了,家人也能得善待;若少主人有何不測,我們及家人縱然活著,只怕也比死了更慘。”
眾衛士面面相覷,臉上都有一種明悟,原本惴惴不安的神色,慢慢堅定起來。
突然,一衛士向前一指,失聲驚呼:“那是什麼?”
黑暗之中,谷口方向陡然亮起一簇火光,恍若幽冥鬼火。然後,彷彿是一點火星扔進火油裡,蓬地一下,一串串火把,照亮整個谷口,顯出幢幢人馬身影。隨即,各種唿哨聲、馬嘶聲、嗚嗬聲、弓弦震動聲、刀劍出鞘聲,充斥整個山谷。
下一刻,鐵蹄轟隆,如雷滾來,群馬奔騰聲經峽谷擴音放大,更顯聲勢駭人。
縱然是抱定必死之心的衛士,也不禁色變,而擋在前方的駱駝,更是敏銳感覺到危險,騷亂四散,卻為韁繩固定,掙之不脫。
而另一邊,奉命封閉谷口,截斷敵人退路,前後夾擊的鄧展,卻突然發覺忘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他盯住報信的衛士:“少主人說等待訊號……訊號是什麼?”
衛士瞠目結舌,對啊,訊號是什麼?
山樑之上,張放開啟黑色木箱,拆開油布,取出一管直徑如雞蛋、半掌長短,重半斤的雷炮。用手指戳破封膜,將捲曲的藥捻子勾出,接過青琰遞來的火把,微微一笑:“這個訊號,夠響亮了吧?”
第四十六章 【天黑請閉眼】
(感謝大盟、小胖、虎爺不惑、鐵錘s、書友13052010522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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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丈距離,快馬賓士,不過數十息,轉瞬即至。
韓駿握弓持箭的手心全是汗,一顆心隨著紛亂地馬蹄或狂跳或抽緊,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心停跳了。
韓重則與渠良雙刀交叉,守在上坡路口,像哼哈二將,無論誰想上來,都得先踩著他們的身體過去。
青琰雙刃在手,一會正握,一會反執,不時做虛擲狀。
一支支火把,將峽谷映照得紅亮通明,來犯之敵纖毫畢現——的確是胡人!頭戴翻毛邊渾脫帽,身著油膩反光的左衽皮襖,蓬亂的鬍鬚遮住大半面孔,有的揮舞著粗陋的刀矛,有的高舉著弓箭,呼嘯撲來。
張放細數了一下,大約有三十多支火把,俱為胡騎,與情報吻合。夜色昏暗,場面混亂,也不知那元兇——匈奴當戶卜骨須是否在內……嗯,沒關係,等會驗屍的時候,再瞅仔細吧。
張放估算了一下距離,將雷炮引索湊向火把,長約十厘米的引索立即嗤嗤燃燒,在黑暗中發出赤紅的火花。
這一奇景,一下將青琰、韓氏兄弟及渠良全吸引住了。尤其是青琰,怎也想不到,自己平日裡插了不知多少的藥捻子,居然能發出這般奇妙的火花。
“你們可要睜大眼睛看仔細了。”張放嘴角微彎,舉起雷炮在四人面前亮了亮,來了句某人的臺詞,“下面,就是目睹奇蹟的時刻!”
說罷,手一揚,雷炮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從近二十米高的山樑,投入那片火光點點、人吼馬嘶的混亂之地……
這時敵騎已衝近二十丈,堪堪進入練習弓的有效射程。十餘胡人驀然夾緊馬腹,憑下肢力量牢牢固定身體,雙臂箕張,開弓引箭。
嗤嗤嗤嗤!
亂箭齊發,箭矢從半空墜落,大半釘在擋在穀道的駱駝身上。兩峰駱駝發出一聲哀鳴,慢慢跪倒,其餘駱駝更為混亂,相互衝撞嘶鳴。
站在最前頭的陶晟很走運,沒有受傷,但身後卻有兩名衛士中箭,一傷臂,一中腿。箭矢入肉不深,拔出一看,卻是骨鏃。
陶晟大喜,這夥胡人弓軟矢鈍,武器也不比己方好多少,他們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兄弟們,操傢伙,將胡奴從馬背上捅下來……”陶晟話音未落,就被一聲前所未聞的巨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