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一長,如何遮擋?
另一方面,聽聞兩國和談逐步進入正軌,愈發叫她愁上心頭。
而杜長卿的居處,黎阿木並沒有再說,她簡直懷疑當日他那句話,是否一時衝動,或者被她逼得沒有辦法?她自然不能抹下臉面再去懇求他,想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不是?既然見不到他,她在宮中的日子,還要再無望地繼續下去。
她原本只是個小女孩,小聰明是有的,哪裡來的大智慧?只急得她如熱鍋上的螞蟻,骨咄祿子默矩來看她,她再也不客氣,一把將他推出門去,還要奪過荷包扔在地上,還重重用腳跺上幾跺。
但是她又何嘗能夠安寢?半夜在噩夢中驚醒,覺得額頭冷汗直冒,披衣而起,推開窗戶,見得一輪圓月,高高懸在半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此時此際,長安城內,爹孃兄弟,可是望眼欲穿?
她鼻子不禁一酸,所有的堅強,支撐到今夜,終於不堪重負,失聲痛哭起來。
忽覺有人輕輕地拍她的肩膀,她也不轉身,只哽咽道:“阿南少管我了,就讓我哭個痛快。你自己,還愁個沒完呢。”
卻覺身後人長臂一伸,已將她摟入懷中,她大怒回首,意外地看到骨咄祿子默矩幽深的藍眼睛,憂傷地看著她。
她強笑著忙把淚水抹去,道:“大汗怎麼又來了?”
他緩緩搖頭,道:“我一直沒走。”
他那雙彷彿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直直盯著她,一邊伸出手來,輕輕抹去她的淚水。
她沒有說話,他也半晌無語。
突然,只聽他道:“阿伊麗,有身子的女人,脾氣是不是都會古怪一點?”
不待她回答,他又道:“有的時候我總在想,我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緊了?你年紀還小,其實最是天真不過。雖然入得宮來,我知道你並不願意,成為她們中的一個。”
他笑起來,道:“是我貪心我總是對想要的東西,不願意放手。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否則,我肯定會遺憾一輩子。”
楚楚的心一跳再跳,只聽他嘆息道:“阿伊麗,你看今晚的月亮,那麼圓呢。人們常說月圓象徵著團聚,只有我在你身邊,你肯定覺得寂寞。”
他到底知道什麼?她的心,猛地重重一跳。
他凝目望她,目中柔情萬種,低聲道:“縱然富有天下,骨咄祿子默矩也只是一個男人,也會愛慕一個女人。別說你如今有了我的骨肉,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天天都是覺得歡喜的。”
他忽然笑起來,道:“小兔子老是不相信我,那香……其實我只要躺在木蘭軒中,都覺得今生今世,心願已足。你現在怕我傷了我們的孩子,對嗎?你想得也對,再來,我也怕自己控制不住……你放心,我以後都會歇在養心殿裡,哪裡都不去。”
他輕輕吻上她的後頸,低聲道:“阿伊麗,請你相信,我決不會讓任何人口有傷害你的機會,也不會始亂終棄,帝王之愛,雖然難免權衡,但我不會以犧牲你作為代價。”
他最後在她額頭深深一吻,笑道:“我真希望,相諧白首,你也只得一個我,我也只得一個你。我其實不大會說這種話,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但是希望小兔子能夠記住,你雖然是個聰明的女子,但在這裡,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她怔怔望著他出神,他再度嘆息一聲,道:“我先走了,你好好歇息吧。”
楚楚目送他身影,終於出得木蘭軒去。她重重跌落在座上,覺得百味陳雜,完全不是滋味。
事如春夢了無痕(一)
既然想不明白的事,楚楚通常選擇不再想。
骨咄祿子默矩來得更勤,但果然守言,不再留宿。
她有時唯願他可以離自己遠一點,可以讓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下毒好,還是挾持可汗比較合適?
分明怎麼樣都不是萬全之策。但她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萬全之策?
那日骨咄祿子默矩剛走,她松得一口氣倚在榻上,卻聽阿南在外間道:“關祿大夫,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關祿大夫乃是宮中太醫院的御醫,但蘭妃的身體,負責調理的一直另有他人,楚楚不禁奇怪,便道:“阿南,你且喚他進來。”
不久他便跪伏面前,渾身冒汗,面上一片驚惶之色,楚楚不禁笑道:“關祿大夫,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怎麼今天這個模樣?”
那老者焦灼地道:“啟稟蘭妃,只因杜將軍突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