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原來阿伊麗還擅歌舞嗎?本汗倒要拭目以待了。”
楚楚回目波斯樂師,示意道:“就把胡騰舞的音樂奏來。”
“胡騰舞”本在大唐盛極一時,源於中亞“昭武九姓”中的石國,是著名的西域舞,殿內眾人都非常熟悉。見得蘭妃解去披風,站到中央,胡衫窄袖,隨著急蹴的節奏,一連串輕盈的蹲、踏、跳、騰動作行雲流水般施展開來。黃裳飄飄,襯著如雪肌膚。她的身姿比較瘦弱,舞動起來,倒別有一番飄逸出塵,眾人只見得衣帶飄飄,錦靴繽紛,當真是“跳身轉毅寶帶鳴,弄腳繽紛錦靴軟。”突然樂聲已敲到終點,便見她陡然止步,突然將面上輕紗拋卻,向眾人微微一笑,眾人但覺殿內突然春光明媚,滿室生輝,明明這笑容非常恍惚,並未向著任何一個人,卻偏偏覺得那盈盈秋波從眼前流過,一霎時殿中一片寂靜,彷彿覺得任何一個聲音,都難免會褻瀆此時此景。
卻見蘭妃微笑舉步向杜長卿走去,揮手令軍士退下,親自為他解開束縛,柔聲道:“杜將軍乃堂堂男子漢,何必為一支舞蹈大動肝火。大汗的胸懷可納百川,杜將軍千萬要保重身體,方不辜負大汗一片心血,免得耽誤大好前程。”
她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面上表情瞬息萬變,終於轉成一片柔和之色,向她舉杯,一飲而盡,緩緩落座。
楚楚心裡長長鬆了口氣,聽到骨咄祿子默矩帶頭哈哈大笑起來。她向他甜甜一笑,正待回到座位,卻聽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接著大殿內眾人都重重鼓掌叫好。她回頭一看,卻是賀魯帶頭在那裡擊掌,見她回頭,對她微微一笑,道:“好一曲胡騰舞,好一個聰明伶俐的絕色佳人!嘗聞傾城之色,勝於千軍萬馬,曾不能信,卻在這裡,讓小將開了眼界。”
楚楚心裡恨他對杜長卿多方為難,一面往回走,一面淡淡道:“將軍此言差矣。阿伊麗只是王宮中一個普通妃嬪而已,像我這樣的人,宮中數不勝數。”
賀魯笑道:“蘭妃何必過謙,誰不知道大汗寵愛蘭妃,經常連早朝都耽擱了。”
他此言一出,忽蘭目中一片怨毒之色,楚楚卻不禁面上一紅。殿上眾人,唯有她心裡明白,全因曼陀香藥效驚人,骨咄祿子默矩總是遲遲方醒,他雖也覺得那香味奇異,但擋不住楚楚嬌嗔痴纏,又捨不得不來,不免推遲了早朝時辰。她偷眼向杜長卿一瞄,果然他面色頓沉,心裡一跳,忙道:“賀魯將軍定是誤會了。阿伊麗只是眾多側妃中的一個,哪有資格蒙受大汗的恩寵,誰不知大汗情之所衷,唯忽蘭王妃一人而已。”
骨咄祿子默矩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賀魯卻哈哈笑道:“如果真如此,大汗,賀魯卻有一個不情之請。”卻見他端端正正向骨咄祿子默矩行了一個大禮,道:“賀魯尚未娶正妻,如果阿伊麗夫人所言不差,不如請大汗將阿伊麗夫人賜給小將。”
骨咄祿子默矩湛藍的目中幾乎凍成冰,忽蘭卻嫣然一笑,道:“大汗,賀魯雖然莽撞,在我朝倒是並非沒有先例,若能換得兩國世代友好,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殿上已開始有人連聲附和,楚楚心內大急,突然想起一計,當下已心神安定,對賀魯行了一禮,道:“多謝將軍厚愛,奈何阿伊麗身已有孕,恐怕不能侍奉將軍了。”
眾人聞言,心中都猛然一震,機靈點的,立即跪下歡呼:“恭喜大汗。”骨咄祿子默矩喜動顏色,又驚又喜地攬過楚楚的肩頭,道:“多久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楚楚假意含羞斂眉靠在他懷裡,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向杜長卿望去,果見他俊目中燃起熊熊怒火,幾欲將她吞沒,突然起身,向骨咄祿子默矩行了一禮,道:“請恕長卿不勝酒力,先行告辭!”
骨咄祿子默矩含笑道:“我朝大喜,杜將軍本應該多飲幾杯;但既然將軍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安歇的好。”
一邊示意侍從將他引下,一面對賀魯笑道:“蘭妃本來質陋,難當將軍青睞。但要說美女,本朝從來不缺。本汗定請王妃為你甄選良偶,早成美事。”
賀魯笑道:“恭喜大汗。不過美女這種事,從來多多益善,大汗可不能食言。”
兩人相視而嘻,殿內的氣氛,再度熱烈起來。
舉凡兩國談判,過程實在冗長不堪。
賀魯自此便在宮外驛館住下。而木蘭軒,本來就賞賜豐厚,此番越發隆重起來,皆因可汗初登大寶,立獲麟兒,被認為是大吉之兆。
楚楚本來腹中空空,縱然用金針內力改了脈搏,騙過宮中御醫,哪裡再捱得住?更何況阿南分明有孕,雖然不過月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