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力。
……
走到一條渾濁河邊時,妖怪停了。河裡,並沒有船。河岸上,一塊殘舊的石碑上,依稀寫著,忘川之河,孟婆之水。遍體鱗傷,眨眼都沒有力氣了的她,卻在那一刻,掙扎著往後爬去,乾涸的眼底,這時才流露出一些抗拒和驚恐。她拼命的爬著,搖著頭,說:“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我已經…吃過魔魘……情花…已經忘了最重要的人……若連天界也忘記,我……如何再去找尋他……啊——”牛頭妖怪鄙夷的一蹬腳,她孱弱的身體,便如風箏般飛起,然後,重重的落入河中,掙扎著順流而下,不知道飄向哪裡。
這一切,我看在眼裡,還是無能為力。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我恨這殘酷的地獄,我恨導致這一切的絕情天界!
“哎,是不是太殘忍了這次?要知道,她接下來還有萬世的輪迴,而且盡是些苦難的命途。”馬面妖怪望著河水。
“嚇,這會動起惻隱之心了?從天界打下來,還被詛咒萬世,犯的可不是小罪!不照著做齊了,下去的就是你了!”
從天界打落地獄,萬世輪迴,世世苦難……
世世苦難……
如我在世為人時那般麼,還是更慘?萬世啊!一世尚且無法承擔,萬世……誰能撐的下去?
我忍不住一幕一幕的回想著十四年的風風雨雨,幾乎窒息,心裡,疲憊的和四邊的陰冷一起,淪陷入濃濃的黑暗之中,只想再也不甦醒……
第三十七章 日月島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要不是我剛巡視完天魔虛空,碰巧上來,她的元神就……再也無法醒轉了!”
“我……”
“這……”
迷迷糊糊的,眼皮前似乎是雪白的光,身體,依稀蜷縮在他人的懷抱裡。我嘗試著睜了睜眼,瑩光刺目,又蹙眉閉上,忍不住不滿的“哼”了一聲。
“綠昔,你醒了嗎?”光芒忽然淡去,面上撲來一陣溫溫的香氣。我認出聲音,飛速睜眼。第一時間躍入眼簾的,果然是弦羽微顯焦慮,但仍然精緻絕倫的臉。心中的壓迫陡然放鬆,墜落時的詭異夢境,在短暫的片斷回放後,於那雙絕美的丹鳳眼中,化為潺潺流動的關切和歉疚。我稍稍怔忪了一下,下一秒,嘴一扁,眼一彎,兩隻胳膊一摟,牢牢的粘上了弦羽帶著熟悉氣味的胸膛。“弦羽——嗚嗚嗚,怎麼辦,怎麼辦,我飛不了,我不會飛,怎麼辦……”
弦羽身體一僵,手在我髮間輕揉,纖細的指尖,有些涼意。弦羽近乎嘆息的說:“我知道,我知道了。別哭,綠昔,不會有事的。”
身體還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我撰緊弦羽胸前的衣襟,抬起眼淚汪汪的眼睛,“你……你有辦法?”
白鬍子探過頭來,也問:“流星宮主,此症該當何解呢?”
鳶涯子把白鬍子拽了回去,語氣揶揄:“流星宮主自然是有辦法的啦!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庸仙一個!”
弦羽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而是閉了一下眼睛,眉頭微不可查的蹙起。“綠昔,隨我去個地方。”弦羽拍了拍我的背,將我扶起,並低下身為我穿上祖母綠的繡花船兒鞋。烏黑順直的頭髮,幾度觸及我的光滑的腳背,酥酥麻麻,就像撓在心裡。眼看著弦羽弄好,抬起尖消的下巴,我一時心慌,眼神不由自主的逃避開去,卻發現,白鬍子和鳶涯子的眼睛一個比一個瞪的大。白鬍子有長鬚做擋還好,鳶涯子的嘴巴里,塞個鴨蛋還有餘。
雙腳觸地,我扯了扯白鬍子的鬍鬚,戳了戳鳶涯子的麵皮,歪著頭問:“你們見鬼啦?”
白鬍子乾笑兩聲,看了弦羽一眼,搖搖頭沒說話。鳶涯子揉了揉臉,湊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好一會,自言自語道:“不是吧?待遇都超過蓮……”弦羽冷哼了一聲,鳶涯子伸伸舌頭,乖乖閉了嘴。隨後,弦羽瞟了我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我也學著弦羽,翹起下巴哼了一聲,一溜煙跟了上去。白鬍子抖了抖拂塵,欲跟上來,結果被弦羽一句話給堵了回去。“你們就不必跟來了。”
雪羽凝團,衣角揚起。我的火紅雲袖和絃羽的白衣纏繞在一處,飄在身後,只顯得紅袖更紅,雪衣更白,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更搶眼一些。羽團一路朝東飛著,弦羽站的筆直,注視著東方的眼神,一直不曾變過。我抱著弦羽的胳膊,滿含期待的盯著他,直到將那赤紅的斜陽遠遠的拋在身後,直到腳下的仙島一座一座向西逝去,直到終於忍不住問出:“去哪兒呢?我要怎麼樣才能飛?”弦羽垂了眼簾,說:“就到了。”
我依著看過去。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