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
她被自己的夫君,以一杯“牽機”,送入了黃泉幽冥。
……
雪繼續下著,將天地都要淹沒,清敏忽然感到茫然……
林宸走了,妹妹走了,任是何等英雄豪傑,如花美眷,都一一湮沒在這萬丈紅塵之中,這塵世,又有何等羈絆?
她就這樣靜靜坐著,任由寒風肆虐,只覺得心間一陣虛無空茫。
直到一陣腳步聲,噔噔上樓,她才恍然驚醒——
“是你!!”
幾乎是不可置信的,驚喜已極的歡呼。
“是我!”
男子四十上下,仍是儒雅俊逸,兩鬢微霜,更見英氣。
“宮中仍是夜宴不休……”
幾乎是厭惡的,他淡淡道。
“我實在看不得林媛那雍容高華的模樣,找個藉口就溜了出來。”
男子露出少年一般的調皮笑容——
“怕你一個人,冷清清的又胡思亂想。“
清敏凝望著他,不知從哪裡生出勇氣,伸出手臂,緊緊的抱住了他——
“留下……陪我……”
晚來天欲雪,這一室,卻滿是春色。
清敏緊緊抱住瞿雲,凝望著他熟睡的神情,輕輕的,笑了起來。
莫名的,她想起一句詩來: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你,可不就是我所等待的,風雪夜歸人嗎?
這冰雪漫天的除歲之日,即使我並無茅屋寒榻之憂,也願與你,攜手同衾,拋卻前塵。
不管這世上,是何等的黯淡絕望,讓人傷心欲狂,只要有你一日,我便願意和你一起,在這絕望塵埃裡仰望著,期盼著,總有一日,繁花盛開,春光明媚。
她甜蜜地笑了,仍是不脫哀傷,卻別有一種美麗。
兩人緊緊相擁,無一絲間隙,彷彿都沉浸在,香甜幻夢之中。
此時,他們誰也沒想到,開春過後,因為一個小宮女的死亡,一個二十多年前的故人,將會重現人間。
那時候,風雲再起,戰況詭譎,這甜蜜溫馨的一幕,卻是不知,何日能夠重現
宸宮 外篇 歸長天
如果當初,是我接住了你,這一切,是否會不同呢?
已是秋深時分,草原上卻是一片忙碌,以浩大華麗的王帳為中心,周圍團團簇擁的大小帳篷,有如一朵朵潔白的雲絮。
這雲絮圍攏著王帳,仿若一座生機勃勃的流動城市,又似一道奔湧的鐵騎洪流,金鞭所指,便能所向披靡。
王帳之中,卻無往日的肅穆寧靜,忽律躺在雪白的虎皮褥子上,神志已然模糊,周圍姬妾和近臣們低聲哭泣著,卻也喚不醒這位叱吒草原和大漠的強者。
忽律的面色蒼白,瘦得已是脫了形,他昏睡著,時而陷入無聲的夢魘之中。
那些夢魘光怪陸離,幾十載飛光流轉,道盡了戎馬艱險,英雄壯舉,最後紛紛湮滅,出現在眼前的,是京師城樓上,那翩然墜落的纖瘦身影……
青絲如瀑地散落,雪白晶瑩的面龐浸潤在晨曦,耀目絕麗——那是世上什麼言語也無法形容的傾國容顏。
她明眸如鏡,灼然生輝,衣袂如雲地墜下城牆,眼中倒映的,卻是清冽如雪的恨意。
那恨意的眸光在眼前飛旋擴大,忽律覺得整顆心都彷彿漏跳了一拍,劇烈的絞痛讓他呻吟一聲,緩緩醒轉。
“可汗!”
“我的安答……”
聲音不一的驚呼聲在床頭響起,他費力地睜眼,卻見人影憧憧,都瞪大了眼看著自己。
“還死不了!”
忽律微微輕喘,胸前創口火灼一般的劇痛,他接過侍從遞來的茶水飲下,面色也略見微紅。
“可汗今日精神不錯!”
右谷蟊王在床前細細端詳著他,滿面盡是欣慰之色。
忽律微微一笑,英挺的唇角勾起一個微嘲的弧度,卻仍是含笑答道:“突然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是雪亮,“迴光返照”這四個字從心中一閃即逝,再也沒有留下半點漣漪。
左谷蟊王也在一旁撫著鬍髯呵呵大笑,“我千里迢迢從漢地請來的名醫總算有了些用處。”
忽律聽著他隱晦的表功,仍是笑道:“我的兄弟,讓你費心了!”
他看著面前眾人,終於看定了自己的幼子——八歲的路琦。
他一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