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地告訴貝幼菁,第二天就是提請親子鑑定訴訟的開庭日期,讓她務必親自參加。繼理不去,為什麼?因為他被臨時委派參與國家某個秘密科研專案。
在出發之前,貝家外婆提醒明顯有些不太清醒、一門心思只想見到親生女兒的糊塗母親,這件事很不尋常,要提防其中還有內情。
魂不守舍的貝幼菁嗯嗯答應,滿心滿腦都是那張酷似元啟森、卻比元啟森更顯健康活潑的面龐。她害怕錯過了庭審時間,頭天吃過午飯就出發,凌晨到達首都,直接等在了最高法院門口。
因此,白選下車,剛在媒體瘋狂吶喊中亮相,馬路旁邊就響起撕心裂肺的悽切哀呼——女兒啊
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白某人還以為有誰遭了橫禍,親人才如此慘烈地號叫。卻見從樹蔭裡飛奔出一位中年美婦,滿臉是淚,不顧不管迎著保鏢圍起的人牆就撞了過來。
羅格先生低聲告訴白選:“這位正是元啟森先生的母親貝幼菁女士”
啊咧?要不要這麼狗血?打親情牌?白選撇了撇嘴,根本不看泣不成聲的可憐女人。她微笑著對諸多照相機攝像機揮了揮手,在律師團和保鏢們的簇擁中走向了最高法院的九十九級臺階。
忽聽身後又驚叫連連,白選的心猛然一跳。意志拗不過身體,她站住腳轉身往下看,卻見貝幼菁癱軟在地,有人著急忙慌地往她嘴裡塞什麼。
“貝女士有心臟病。”羅格先生沉吟道,“看樣子病發了。”
“也許只是苦肉計。”白選語氣淡漠,厭惡地哼了一聲,再也不想多瞧一眼,打算繼續爬臺階。
“站住”這聲蒼老嚴厲的大喝打雷也似,正是老當益壯的居東籬。他正顏疾色地指責,“白選,你母親心臟病發,你居然能掉頭就走?”
白選哧哧笑了兩聲,鄙夷地說:“居老先生,元家可以不擇手段更可以不要臉,但是請你們至少不要侮辱‘母親’這個美好的字眼”
“當年的事,你母親並不知情。”居東籬快步拾級而上,眼看就要靠近白選,卻見這丫頭冷笑兩聲霍然轉身疾步快走,幾十名護衛橫成一排攔住了去路,他瞳孔微縮。
白選不介意讓外面好幾百支“長槍短炮”拍攝案件審理的過程,但絕對不願意在元家作秀時充當陪襯。不管元啟森的母親對往事知不知情,她只要是元家的媳婦,就被天然烙上了“不被信任”的印章。
九點整,書記員宣佈雙方當事人入庭就坐。在羅格先生和諸多律師的陪同下,白選進入法庭。此案被安排在民事九號庭審理,她頭天看見傳票時就覺得這個數字眼熟。此時她恍然大悟,這裡不就是十六年前審理慈心孤兒院繼承權案的地兒麼?
時光沒有改變九號法庭的莊嚴,高大的黑色法官席仍然讓白選有山一般的沉重壓力。她在被告席就坐,羅格和另外三名律師充當她的委託代理人,其餘律師旁聽並即時分析案情,給羅格等四人提供支援。
神情憔悴的貝幼菁在女僕的攙扶下蹣跚步入原告席緩緩落坐,淚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白選,怎麼也看不夠。
元家的委託代理人陣容也很是強大,羅格向白選低聲介紹了對面那三位在方舟司法界赫赫有名的強悍人士,神色凝重,還有隱約的興奮。
元家那邊的旁聽席,除了居東籬還有十幾位與元家親厚的家族代表列席,其中就有花斷城。
雙方當事人進場之後,在法警的安排下,獲准旁聽此案審理的媒體排隊進入法庭,並且迅速找好位置將器械調整到最佳狀態。取得了實況傳播權的國立電視臺法律頻道和兩傢俬人電視臺早就做好了準備。而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關注這場庭審。
書記員確認雙方當事人都已經到場,宣讀過法庭紀律之後讓所有人起立,迎接以終身首席大法官鍾木蘭為首的七位法官。這七人將組成合議庭,對此案做出判決。不過,今天這案子因有首席大法官出席,也許會有由大法官直接裁決的情況發生。
白選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七個人中間那個又矮小了好幾寸的枯瘦身影,忽然有些後悔。其實無論哪位法官審理此案,只要元家拿出基因檢測結果,她都要耍無賴,何必非要折騰這位已經九十高齡的老人家?
等老態龍鍾的鐘木蘭幾乎是用爬的坐到最高一席的大法官席位之後,白選很內疚。尤記得十六年前她還看得著大法官的半個身子,現在這位老人家只剩下脖子以上還露出桌面。
儘管一直很頑強地活在世上,但鍾木蘭終究是太老了。也許這案子事關重大,今天的大法官似乎沒有什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