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家丞徐延年作了一揖:“世子和娘子要去學課程了。”
竇家兩姐妹聽到上課兩個字,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往後面縮。學女紅學禮法對七八歲的孩子太難了。
兩個女兒眼巴巴的望著父親求情支援,竇嬰摸摸女兒的小腦袋溫情道:“今天我沐休一日,就讓她們也歇一日放鬆放鬆吧。”
“好誒!爹爹最疼孩兒了。”兩個寶貝女兒一左一右親了下臉頰。然後手牽著手跑的無影無蹤。
竇文和竇武沒那麼幸運,竇文今年十五歲,竇武今年十三歲,兄弟倆已經算的上出力幹活的半個勞動力,竇嬰從不允許兩兄弟有一絲一毫懈怠,可以不喜歡課程,但必須堅決完成。
徐延年是個謹慎的人。目送兩個小世子被侍女帶著遠遠離去了,才走到躺椅旁盤腿坐下:“據長信宮裡的原話說,老太太的身體書不太妙。”
“有那麼嚴重?”
“幸虧身強體壯。要不然那一下都很難救回來,太醫令使勁渾身解數穩住病情,太皇太后是急怒攻心傷了心肺,為今之計唯有少思少慮。不能動怒。不能勞神,保持心無雜念靜靜修養,或許可以再延壽十年。”
“少思少慮,不能動怒,不能勞神?”竇嬰有些為難。
眾所周知,太皇太后是竇家的擎天玉柱,支柱一倒竇家的人心就散了,所以他們竇家的叔伯兄弟慌不擇路的把他推出來。作為竇家的利益代言人繼續維護現有的利益。
說實話,竇嬰非常反感利益代言人的帽子。對於一個自詡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人而言,依靠祖輩的蔭庇是非常可恥的,少時讀經閱典,青年投筆從戎,中年投身政壇廝殺,跟隨周亞夫和張歐聯手死保廢太子劉榮不成,從兩千石的高官打落到凡間做富貴閒人。
竇嬰的前半生可謂是跌宕起伏充滿著戲劇性,他的成就一少半得益於竇家的牌子加成,一大半來自辛辛苦苦的打拼,所以竇家老少幾十戶足有數百口人,唯獨只有竇嬰頻繁被人提及,數來數去永遠是竇家最有出息的人。
有出息不代表受寵,竇嬰就有兩次小挫折,第一次因為梁王劉武的事,平白無故就惡了太皇太后竇漪房,因而不受重用的排斥到一邊。
第二次是為了營救廢太子劉榮,只有三個人跳出來支援,最後的結果是罷免太子太傅位,在家飲酒作樂當個太平列侯。
胸中有大才,這是他一次次起復的原因。
而不是靠虛無縹緲的親戚金大腿關係,親人的照顧可一可再不可三,次數多了親情也就淡了。
竇嬰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的名聲是靠雙手拼出來的,所以他在朝野內外的名聲遠遠超過竇家的叔伯兄弟,甚至比竇家幾兄弟全加起來更有名氣,他的名聲遠播到塞北匈奴,五嶺南越。
“太皇太后有什麼交代沒有?”
“有一卷畫軸,請您過目!”
竇嬰回過頭仔細一瞧,畫軸上只有一個大大的“忍”字,戒急用忍,忍辱負重,忍一時風平浪靜。
拿著畫軸左右打量,的確是竇太后的筆跡,而且是眼瞎後盲寫出的一個“忍”字,若不是筆跡轉動時字型有點變形,這個工工整整的“忍”字更像尋常公文進出的筆跡。
“嗯,把這幅好生掛起來,記住此乃太皇太后給我的鼓勵,不要四處聲長。”
徐延年辦事牢靠,竇嬰也不擔心會鬧出岔子,老僕人收起畫軸又愣了一會兒說道:“平陽侯那邊的宴會邀請該怎麼回話?”
“去!我是大農令,他是少府,這個宴會我當然要去。”
平陽侯府大宴賓客慶祝曹時十七歲生日,表面上是個過生日的由頭,實際邀請竇嬰卻表達的含義去是拉攏。
這是一場家宴,邀請了相熟的列侯,順道也把魏其侯竇嬰列入賓客花名冊裡。
“哈哈,大農令,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到哪都能遇到熟人。”
“早!看來大家的心情都不錯。”
“誰說不是,少了塊絆腳石心情會更好。”
曹時走進來向眾人作揖,賓客們紛紛回禮說了些好聽的客套話。
所謂吃飯只是個由頭,新任上卿已經各有派系所屬,忠於皇帝的,外戚的,列侯的,這次齊聚一堂是找個機會接觸同僚。
平陽侯府的流水席一直是京師最頂尖的席面,常年不在京師的上卿們頓時被吸引,本來觀望的心思越發的疏淡,只剩下個吃的心眼兒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慢慢聊開了。
“聽說太皇太后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