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酒一般,飄飄欲仙。
“白主簿,你意如何?可願與本縣一同聯名?”
花情風把矛頭對準了白泓。這是縣裡的三把手,只要他也肯聯名,必定又會有一批搖擺不定的官員加入進來。白泓眼觀鼻、鼻觀心,彷彿老僧入定,一言不發。
花晴風抬起手,重重地壓在已經寫好的奏章上,沉聲再問:“白主簿,你意如何?”
白主簿沉思著,他忽然明白昨日花情風召見他,以“壓擔子”為名,許他更大權力的根由了,原來是為了拉攏他一同彈劾葉小天,虧他還為此興奮了半宿,如果他不肯答應,花晴風先前的許諾顯然是不會兌現了。
“幹掉葉小天,花知縣又將屆滿,這樣的話我就是葫縣權位最高的官員中資歷最老的一個,我本來就是七品,並不比花晴風低,我又有表姐夫在南京吏部為官,到時候會不會由我接任葫縣正印?”
想到這裡,官迷兒白泓不禁心頭一熱,但他旋即就想了懸掛於書房之中的那張條幅:“與為善!”
中間的留白,並非如他對人所言是要把“人”記在心裡,那留白處,其實留的是“葉小天”三個字,這是他來葫縣上任前就打定的主意:絕不與葉小天為敵,如今要違背先前的誓言麼?
想起那個鬥垮了兩任縣丞、一任主簿,在南京城又胡攪蠻纏,接連禍害了吏部、刑部和禮部,又轟走了李國舅的葉小天,白泓熊熊燃起的貪念登時就像被潑了一瓢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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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晴風在二堂大擺威風,試圖逼迫眾官員與他聯名上書的時候,他的後院卻已起了火。葉小天此時赫然出現在蘇雅夫人的閨閣之中,端坐在蘇雅夫人的小書房內。
蘇雅與葉小天端坐於書案兩端,蘇雅滿面羞惱,臉泛酡紅,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一口貝齒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葉小天雙手按膝,神色冷峻,睨著她沉聲道:“夫人考慮的怎麼樣了?”
蘇雅攥起粉拳,道:“這件事,是我夫君對你不住,但……你怎可逼我做這樣的事,我是他的妻子啊!”
葉小天冷冷地道:“不然,夫人還有良策?”
蘇雅怒道:“你這人,怎能忘恩負義,如果不是我那弟弟向你通風報信,你到現在還矇在鼓裡,到時候……”
葉小天道:“到時候,你那夫君就要落一個嫉賢妒能、誣告同僚的罪名,被罷官免職,遣歸故里,不但再也做不得官,而且還要聲名狼籍,想做個體面計程車紳亦不可得!”
蘇雅睇著他道:“滿口胡言,你怎知便不是朝廷準了我丈夫的奏章,將你削職為民!”
葉小天泰然道:“我當然不會信口開河,夫人既然問我其中道理,那我就講給你聽。尊夫一旦上書朝廷,朝廷不會不教而誅吧?朝廷會讓葉某上書自辯,還會派風憲官來查我,是不是?”
蘇雅道:“那是自然!”
葉小天道:“好!那時候,葉某已知其事。夫人以為,若我有心對付縣尊,比起尊夫,誰能發動更多的力量?他想害我,我有沒有辦法抹殺一切對我不利的證據,反過來抓住他的把柄?”
蘇雅氣道:“我夫君兩袖清風,有什麼把柄好抓?”
葉小天仰天打個哈哈,道:“是麼?”
葉小天往牆上一指,道:“夫人,這張《高山流水圖》可是名家之作。前朝古董,起碼值一千兩銀子,你說……這算不算是‘雅賄’呢?”
所謂“雅賄”就是以名貴字畫、古董贈送官員,既達到行賄的目的,又顯得高雅。官員拿著它,隨時可以向書畫古董鋪子換取銀錢,也算是一種硬通貨了。可那張圖正是葉小天所贈,上邊還蓋著葉小天的私章呢。
蘇雅惱怒道:“那可是由你贈送的,莫非你就是行賄之人?”
葉小天一本正經地道:“非也。那是下官受逼不過,被知縣大人勒索!”
蘇雅只氣得張口結舌:“你……你……”
葉小天目光一轉,又道:“我沒記錯的話,花知縣曾經透過洪大善人名下的書鋪。出過一本隨筆?”
蘇雅瞪起一雙美麗的杏眼道:“那又怎樣?”
葉小天似笑非笑地道:“常言道:‘討個小,刻個稿’,可見印書之利,印書一套。至少也能賺回買個妾的銀子。不知花知縣刻印這本詩詞散文集子,賺了多少啊?”
最初出書並不賺錢,但是到了明朝中後期。由於出版業的發展,刻書、賣書開始成為一項能贏利的行業。而書籍和文人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