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孫靖飛低沉的聲音都在耳畔迴響著,聲聲不絕,彷彿最深的夢魘一般,尤其是他最後的那幾句話
“嶽大人,在下並不太瞭解劉大人的為人,所以很多話,在下也不好多說。”
“雖然那天,看樣子他和申太傅的樣子,並不是相談甚歡,但”
“我辦完事後離開,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那扇門還關著。不知道他們談什麼,談了那麼久。”
“總之,有的事,你們早作打算。”
……
我知道孫靖飛不會撒謊,我也知道他說的話必然是深思熟慮之後,覺得不能再隱瞞才會告訴我,可我怎麼也想不通劉輕寒,他跟申家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但至少也是針鋒相對,他為什麼要跟申恭矣私下見面,而且是在青樓那樣避人耳目的地方!
他們到底要談什麼,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這,就是他這些日子以來行為異樣的原因麼?
一想到這裡,我只覺得頭痛得都快要裂開了,但看著吳嬤嬤關切的眼神,我也只能掩飾自己的不安,輕輕道:“沒事,我在路上也可以休息。”
“哎,路上可怎麼休息,你啊!”
吳嬤嬤說著,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幫著我梳洗了,又讓我結結實實的吃了一碗熱湯飯,還反覆叮囑水秀路上好好看顧著我,直到辰時,皇后派人來叫了,她才站在門口,憂心忡忡的目送我們離開。
我和水秀跟著杏兒一起過去,就看見常晴牽著念深的小手走了出來。
念深一看見我,立刻仰起小臉笑開了花一般:“青姨!”
我微笑著走過去,行禮道:“娘娘,大殿下。”
常晴看了我一眼,似乎也察覺到我的臉色不好,但看我極力掩飾的樣子,也沒說什麼,我便陪著她一起往外走去,走在路上的時候,看著小念深一臉興奮的樣子,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出宮,而且是去那麼遠的地方,小孩子自然興奮不已,只是我還有些擔心,壓低聲音對常晴道:“大殿下,也要一起去?”
“嗯,皇上吩咐的。”
“……”
我的眉頭凝結不開,常晴看了我一眼,似也明白,一邊往前走,一邊輕輕的說道:“前兩天,念深回來才說,傅大學士教給他們的“不教民戰,是謂棄之”,你看過那麼多書,也該明白的。”
我沉默了一下不教民戰,是謂棄之。
是傅八岱教給他的?
看起來,我到底是太感情用事了,遠不及他,笑道:“傅大學士,倒是深謀遠慮。”
常晴笑了笑:“是啊。可惜這一次,他不能同去拒馬河谷了。”
“啊?”我疑惑的看著她:“他不去?”
常晴道:“他的眼睛不方便。”
我的眉頭頓時皺緊了。
這一次春獵,傅八岱不會同去!?
的確,他的眼睛是不方便,可是自從他入宮以來,許多事雖然不是他在操縱,但從上一次軍機議政閣的建立就看得出來,許多事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而這一次春獵,明眼人幾乎都已經能看得出來,是有大事發生,如果他不去的話,拒馬河谷那邊要是出什麼事
況且,他留在京城裡,眼睛又不方便,萬一有人要對他下手,那豈不是手到擒來!
看著我眉宇間的憂慮,常晴慢慢的說道:“皇上已經下旨,讓父親留下來,管理朝中事務,他你也不必太擔心。”
“太師會留下來?”
“嗯。”
“……”
太師留下監國,這並不意外,因為這一次春獵是申恭矣安排,他自然是要隨帝駕北上的,朝中事務必然是需要一個人打理,有他在的話,也許傅八岱的安全是不必擔心了。
但一想到他不去春獵,我心裡原本的陰霾更加擴大了一些。
我和常晴一路走著,卻不是直接往南宮門,而是去臨水佛塔恭迎太后,才剛剛走近,就聽到那邊似乎有些響動,我急忙探頭一看,卻見晨霧當中,臨水佛塔靜靜的屹立在一片寧靜的湖面上,而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那裡,周圍一片青煙嫋嫋,給人一種恍惚如畫的感覺。
是裴元灝!
他竟然是親自來接太后的。
我和常晴對視了一眼,急忙走過去,常晴正要帶著我和念深跪拜下來,裴元灝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不必了。”
說完,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臉上。
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在這樣溼潤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