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對方的計劃,精密周到的招數比群攻要費腦子,但秒殺對方的可能性也絕對比蒙著眼睛瞎掄棒槌的技能要大許多。
他們離開的這幾天,章母早已從僥倖慢慢地恢復了不安。兩個孩子無聲無息便離開了北京,他們不朝家裡打電話,章母因為自己心中的疑慮也不想主動和對方聯絡。那麼多天,他們單獨去了哪裡?去幹了什麼都是個未知數。章母現在一點都不好奇那些,她要狠狠地教訓這兩個兔崽子一頓!
兩個孩子在客廳當中迎面撞上了蓬頭散發穿著睡衣的母親,杜行止頓時明白猛攻即將到來,迅速將行李遞給章澤,讓他拿回房間。
他自己則搶在章母要說話之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掌朝著沙發那邊拉扯:“阿姨,您過來,我想和您說個事兒。”
章母的表情冷若冰霜:“你們這幾天去哪裡了?”
“這正是我要和您說的。”杜行止嘆了口氣,表情說不出的哀傷,“我們去淮興了。”
預料之外的答案讓章母忍不住皺眉:“你們去淮興幹什麼?”
杜行止一副要說驚天大秘密的模樣壓低了聲音:“我告訴您之後,您可前往不要告訴我媽。”
章母原本想要興師問罪,此刻也不由得好奇起來。淮興對她來說早已不剩什麼熟人了,她也不明白兩個孩子為什麼要回那個地方。
然而杜行止下一刻的話,便徹徹底底地將她打懵了——
“杜媛死了。”
跟杜媛打過幾次交道的她大驚失色:“這……這怎麼……怎麼會死了?!”
杜行止盯著她的表情,猶豫了片刻,好像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竇順娟也死了。兩個人都是我爸殺的,他現在也判了刑,已經槍決了。”
如此在人預料之外的答案完全超出了章母的承受能力,她呆滯了好半天,好像仍舊無法接受,縮在沙發裡喃喃自語:“……這……這怎麼……怎麼會有這種事?太不可思議了……”
她雖然年紀大,但若是真正算來,承受能力倒還沒有章澤大。章澤上輩子見證並經歷了死亡,而章母活到現在,除了章澤爺爺的自然去世外,還沒有接觸過真正的死亡。她對死亡仍舊保有與生俱來的懼怕和敬畏,生命對她來說沉重地無法衡量。她甚至親眼見證過張素和竇順娟母子激烈的爭端,那樣囂張的兩個人,竟然忽然死了?!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杜行止的另一句話,驚駭欲絕:“你說……是你爸他……”
杜行止點了點頭,盯著她的眼睛,除了意外和難以置信外找不出更多的情緒,終於放下心來,去拉住章母的手:“阿姨。”他喊道。
章母已經忘記了要對杜行止不客氣的事情,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無比專注地盯著杜行止:“啊?”
杜行止十分誠懇:“這件事情,除了您之外我誰都沒有告訴。我是指我父親那邊……您能替我保守秘密嗎?不要告訴小澤,也不要告訴我媽。”
章母張了張嘴,想到張素一旦得知這件事情肯定會難受很久,於是立刻點了點頭:“我一定不告訴她!”
她說完這話,忍不住去打量杜行止的表情。杜行止的臉色相當差,因為好幾天沒能好好睡覺的關係,眼下積攢了濃濃的黑眼圈。從來對外表講究的年輕人甚至在腮邊還出現了淡淡的鬍子茬,這樣小範圍的邋遢以往在杜行止身上也是不可能出現的。可想而知在這次的事情上,他受到了多少打擊。
畢竟是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的人,章母早已將杜行止當做了親生兒子看待,出了這樣的事情連她心中都很不好受,更何況是親生父親被判處死刑的杜行止呢?她心中忍不住湧起憐惜。
共同分享一個驚天秘密的感覺讓章母一下子在心中拉近了自己跟杜行止的距離。她拍著杜行止的手,面色越發柔和了下來:“行止啊……”話才開了個頭,她倏地激靈了一下,眼神驟然清明瞭。
發覺自己被如此快速地轉移注意力,章母羞憤難當,忍不住站起身厲聲喝道:“不對,我今天不是來問你這個的!說,你和小澤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去過你們房間看過了,床頭櫃里居然還有……居然還有……”
她咬咬牙,從衣兜裡摸出一盒安全套和一盒潤滑油,丟在了茶几上,頗有幾分咄咄逼人:“你們為什麼會準備這個!”
杜行止明知逃不過去,卻也飛快察覺到了剛才真的很憤怒的女人現在的憤怒更多成了佯裝,說明他之前拉近的同壕戰友策略還是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一時便老神在在,丁點沒猶豫地迅速坦白:“對,我和章澤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