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還未待清嵐有何動作,莊外便馳來一隊人馬,約二三十人,在門前停住,為首的便是四貝勒府侍衛首領魯泰。
魯泰下得馬來,命眾侍衛在莊外候著,一人徑自進了莊子,說明來意,是來接清嵐回府的。帶了這麼多侍衛,因流民漸多,以防萬一。
魯泰本是胤禛身邊最為得力的手下,原本跟著胤禛東奔西走,護衛左右,如今卻被派來接一後院格格,自是有些心氣不順,但服從命令是他的天性,儘管心下不喜,但還是挺身肅立,無聲地催促。
清嵐此時也不再執意留下來讓人擔憂,利落地收拾了隨身東西,便和寶絮上了馬車,不捨地看了一眼莊子,馬隊便飛速上路。
官道上一路飛馳,揚起一陣塵土。一路上遇到三三兩兩的流民,看他們投注過來的飢餓視線,魯泰捏緊了武器,暗自加強戒備,督促快行。
清嵐略略掀開一角簾子,看向路上的流民,面黃肌瘦,盯向他們的車隊,目光不善,但車隊走的極快,將他們遠遠甩在後面。
魯泰一方面加強警戒,一方面還留意著清嵐的馬車。他本以為這些後院婦人都嬌氣不堪,清嵐又嬌嬌小小的模樣,必會被這些流民的樣子嚇住,或是善心大發,不合時宜地要求他停下來幫助一二,魯泰甚至還想好了各種說辭,勸解車中之人安分一些,誰知竟一點也沒用上,不由將來時的牴觸情緒消散了幾分。
□驟起,從車隊前方的路上斜衝出來一個小孩,呆呆地看著飛奔過來的馬,嚇壞了一動不動。魯泰猛地拉起韁繩,馬嘶鳴一聲高高躍起,竟是從那孩子頭頂飛過,又轟然落地。後面過來的侍衛及時收攏韁繩,聽得幾聲接而連三的嘶鳴,陸續停下。
那小孩腿一軟,癱倒在地。
“撞死人了!”流民裡有人叫喊,登時周圍的流民面色不善地拿起手中的棍棒、斧頭朝他們走來。
馬車驟然停下,清嵐和寶絮被撞成一團。清嵐開啟簾子向外看時,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瞳孔皺縮,秀眉緊皺。
倘若四貝勒府因為接家眷而導致與流民發生衝突,不管是誰對誰錯,一個摺子直達天聽,誰人也討不了好,甚至四貝勒也會因此受到康熙的斥責。
清嵐能一剎那想到這些,魯泰自是渾身冷汗刷的上來了,看著周圍慢慢圍過來的流民,渾身上下瞬間冰涼,精神緊繃,呼吸頓止。
清嵐當機立斷,向外喝道:“魯泰,給我一匹馬,棄馬車!你帶著寶絮!”
魯泰霎時明白了清嵐的意圖,這個時候圍過來的流民尚且不多,帶著馬車必然累贅,不好突出重圍,但稍有些騎術的的八旗侍衛都能輕易縱馬在京城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飛馳,何況現在這種狀況。
顧不上問清嵐馬術如何,馬隊中自有備用的馬快速牽過來。
清嵐拽緊了韁繩縱身上馬,乾脆利落,同一時刻,魯泰也探手拉了寶絮坐在他前面。眾人心照不宣,彈指之間見她們上馬,迅速揮鞭,聽得幾聲喝馬聲,在那些流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穿梭飛馳而去,只留一個馬車和一路塵土。
過了這一段,眾人依然不懈怠,魯泰此時才發現背上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溼,輕輕鬆了口氣,卻依然心跳如鼓。看向旁邊英姿颯爽的某人,不由目露敬佩之意。在那種時刻,他已經想到了種種可怕的後果,一個深閨嬌養的婦人卻能迅速反應過來,當機立斷,霎時想出應對之策,及時脫離困境,大大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
清嵐伸出纖長的指尖拂過額頭飄過的碎髮,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朝魯泰略略點了點頭,繼續目不斜視向前馳去。
☆、接 人
馬隊飛速疾馳,很快到了驛站,眾侍衛翻身下馬,準備略略修整一番,見清嵐走來,不約而同地讓開一條道路。方才這女人當機立斷,避過一場大禍,讓這些訓練有素的八旗子弟亦不由心生敬意。望向她的目光裡沒有半分來時的漫不經心和不以為然,而帶了幾分尊敬與欽佩。
魯泰縱步過來,握拳,洪亮的聲音裡充滿了恭敬地問詢之意:“主子,先讓眾人在這驛站歇息片刻,再行趕路如何?”
清嵐見眾人面有疲憊之態,想是天還未亮就從府中出發,遂點頭:“全聽大人安排。”
魯泰聞言便吩咐迎上前來的驛站人員牽了馬下去喂料,卻是微微走在前半步,先請清嵐入正廳休息。眾侍衛紛紛尋了地方坐下喝水。
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正待上路時,卻聽得驛站門外又一隊人馬過來,停馬嘶鳴之聲。少頃,便從敞開的大門裡見兩人長身玉立,